当然,我也经历了这项流程。
只是,我什么都答不出来。我只是一个诞生于常暗岛的、没有记忆的孩子。我和这个世界最初始的连接只有一个名字——风间狩。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从何而来。我只知道把我变成人类模样的是森医生,他以极端的手段让我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人世间的一切感情,将我本就几乎不存在的人格强制催生出来。
我所拥有、所建立的一切和这个世界的连结,都已消失不见。我的朋友死在了战场上,与谢野被关押,连森医生都被流放了。
降临到常暗岛上的时候,我是孤身一人。
常暗岛大战落幕的时候,我依旧是一人。
我像一只孤魂野鬼,游荡在常暗岛的焦土之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沾染过我的鲜血。可是世界之大,常暗岛之大,却没有一处角落能容得下一个渺小的我。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我偷偷溜了出去。我想让我漂泊不定的心有一点依靠,于是我偷偷的溜进了森医生的宿舍。
他的宿舍里已经没有人气了。自从他被逮捕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在我走进去的那一刻,感受到的只有潮湿变质的霉味。但是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书桌上是摊开的一本医书,甚至书缝中还夹着一支没有盖上笔帽的钢笔。一旁的衣架上也还挂着一件染了血迹的白色衬衫。至于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床单微皱,皱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人体形状。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森医生躺靠在床上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我坐了过去,坐到了他的单人床上。我又躺了下去,头就埋在了叠放整齐的被子里,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仿佛是浸染了酒精和消毒水,那是一种很凉薄的味道,和森医生一样。
我蜷缩着睡了过去。
我实在是太累了。
我将自己反锁在了森医生的宿舍里,走过了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抚过了房间的每一处器具。他曾经和爱丽丝也是这样在这间宿舍里生活、工作。偶尔还会加上一个外来者的我。
我坐在书桌前,往身后望去。不需要很费力,只需要侧身歪一下头,就能很清楚的透过内室门的门缝,看到里面那张冰冷的手术床。曾经的我就躺在那张手术床上,而现在的我,是曾经的森医生的视角。
我拂去了积落在书页上的灰尘,重新翻阅起了那本书。我想象着曾经的森医生是如何翻看这本书的。一页一页的看,时不时还拿着钢笔在纸张上记录着内容和感想。
于是,我也这么做了。
虽然钢笔的墨囊早已干枯,再也写不出一行字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将书拿了起来。然后,一张微皱的纸从书本夹缝中抖落了出来,落到了地上,落到了我的脚边。我将纸张拿了起来,就看到了最顶处的我的名字,而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那是一张表格。
记录了我的死亡次数的表格。
记录员:森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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