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和他说的一样。
我果然在电视上见到了他。
而他,端坐于军事法庭的被告席。
此时的他,已经被剥下了笔挺的军装,换上了一身松垮且落魄的囚服。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也很疲惫,下巴处的胡茬看上去也很久没有打理了。邋遢且落魄,更甚于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但唯独,他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冲淡了这份落魄感。除此之外,他的脖子挂着一个项链绳一样的东西。绳坠被隐藏在了囚服内里,看不清形状。
我看着他面容平静的听法官念出了他的罪行,语气激烈。又看着他毫无异议的接受了军事法庭对他的审判——流放至横滨。
最后,我看着他被军警押了下去。
军警推搡着他,钳制着他。在架着他的胳膊把他往下押走的那一刻,动作粗鲁间,项链坠子就从宽松的囚服领子里掉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的、骨哨。
它算不得小巧精致,但却是他身上唯一的装饰。
那是他最后的体面。
而这份体面,是我曾怀揣着卑微心思请他收下的。
时隔太久太久之后,我再度得到了他的回应,即便这份回应只是我卑微的自以为是。
我安静的看着审判转播,泪流满面。
我感觉我封闭的身体好像裂开了一个缝隙,灵魂就像细沙一样迫不及待的从缝隙里漏了出去,又覆盖到了身体上。我的身体和灵魂重新合二为一,无数尖锐的痛感也终于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痛的蜷缩了起来。即使紧紧咬着牙关,破碎的呜咽还是不受我控制的从唇缝泄了出去。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那无数次死亡的痛感、那些被我的灵魂彻底屏蔽掉的痛感,重新又返还并且成倍的叠加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我又是高兴的。
宛若复活,宛若新生。
“诶——你怎么了?还好吗?”士兵看着我在床上蜷缩打滚的样子,就慌了手脚,“小子你别怕啊,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不过为什么不是死刑啊,仅仅是流放,真是太便宜这种恶人了……”
他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我。
可是他哪又知道,我重新体验到了活着的感觉。
我复活了。
仅仅因为一个哨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死军团]的所有士兵确实称得上英雄。因此即使这些人已经有了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依旧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他们被问到具体的家庭住址,以及曾经的履历。这些都是为了方便在战后清理完毕之后能很好的被遣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