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心中复叹了一声。
孙权挥手摒去侍从,随手拎着一装满美酒的长喙陶瓠,步履缓缓往武昌宫内的池馆水榭处而去。
初春的武昌,依然不乏风雪。
楼阙深深,廊檐重重,随着汉白玉阶梯蔓延,从殿内的金碧辉煌到花木翠植的灰败,犹如孙权此刻从喜变悲的心情。
默默的站了好一会儿。
看着细细雪花的四处飘零,任凭寒意时不时就循着衣袂刺寒肌肤,孙权有一口没一口的将长喙陶瓠往嘴边凑。
神情亦在不断变换着。
时而肃穆,时而不甘,时而愤慨,时而感伤,时而落寞,时而悲切
不一会儿,不大的长喙陶瓠见底,孙权勐然将之掷在地上,决绝返身而归。
“来人,起歌舞!”
偌大的武昌宫正殿,台基上燃着名贵檀香,火盆炭火暖意生,烟雾缭绕,钟鸣瑟鼓悠扬,丝竹之音靡靡,将许多身着薄纱、赤足的歌伎掩盖其中,衣袂飘荡时犹如仙境。???
朱漆凋龙桉台后的孙权,毫无人君威仪的斜斜靠着,醉眼朦胧,杯不停。
在檀香鸟鸟青烟中、灯火辉映之下,让他的双眸有些莹亮。
似是,隐隐含泪光?
不知是饮得太急被酒水给呛到了,还是被炭烟给熏到了。
关中,右扶风,汧渭之会。
暮色将近,一身风雪而来的郑璞赶到陈仓城外,被关兴迎入营寨。
但不是往丞相的中军大帐而去,而是自己的军帐。
随着年龄也迈入了六旬,丞相的身体亦在不断的变差中。腿疾不必说,愈演愈烈,几难行走;且常年在丞相身侧的人都会发现,丞相那尽做霜染的须发已然稀疏了许多。
尤其是在冬春的苦寒时节,丞相时常染疾。
虽是无伤大雅的小病,但亦令他精力不济,如今诸多事务亦下放给关兴与向宠以及胡济等人代劳了。是故,今天色才堪堪暗下来,丞相便已经用过了暮食与太医熬的汤药,早早歇下。
关兴的军帐,有些清冷。
唯有盏灯如豆在摇曳光影,连火盆都不放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