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妈的教皇威严吗?好他妈强!
厄洛丝的表情渐渐阴沉下去,她松开鬼手将男孩和希欧牧德随手丢开,而后认真地仰起头看向西泽的眼睛:“你是认真的?”
“我做事从来都是认真的,”西泽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能问出这种话。”
“为什么?”厄洛丝问,“理由?动机?是什么让你抛弃了这般的我,选择了必将走向失败的他们?”
她看向远处已经涌入城内,将血色的人头挑在枪尖冲锋的骑兵队,又看向码头,在轮亥教会魔法师的增援下不断从颓势逆转的王爵方,天桥之上圣乐不止,那些叛军仿佛再度燃起了力量,他们喊着我们才是被轮亥选中并祝福之人,皇室护卫们反而开始却步,因为他们疑惑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是否正确,而后在这般的怀疑中被抹杀。
“你明明完全拥有独立于漆泽之外,和我平起平坐的力量,”厄洛丝说,“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个教皇都甘愿加入这场叛乱中去?”
她问:“难道也是嫉妒吗?”
“嫉妒是人类的原罪,但即使是你也不配让我嫉妒分毫,”西泽叹了口气,缓缓从半空中落下,“让他们离开吧,接下来的战争属于我们两个。”
他没有回答,没有告知厄洛丝真相,因为自家的师父和师兄师姐可都在旁边看着,按理说他应当对学院毫无留恋,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沉重得像是几条人命都压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厄洛丝歪了歪头:“你真要和我打么?”
这是两个无限接近贤者的巅峰大魔法师,刚刚男孩和厄洛丝的打斗余波已经席卷了整个王都,整个王都上下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屋檐,所有房屋的上半都被魔力崩碎,白色尖塔塌陷了大半,烛火在暴雨中招摇,光芒若隐若现地在深渊闪烁,而厄洛丝甚至尚未出尽全力,她至少留手了一半,而仅仅是这样的战斗就能将王都摧毁成这种程度,如果再发生一场教皇和女皇之间的战斗,那塞万城的重建想必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就算世界毁灭,我们两个也不该回避,”西泽说,“走吧,回到塞万之底。”
男孩的瞳孔猛地一缩,因为西泽的这句话意味着厄洛丝早就进入过塞万之底?
“你为什么能进入那里?”厄洛丝问,“世界难道真的就这么奇妙吗?”
一阵风吹过,灰叶和蒂娜都被从阴影里揪了出来,厄洛丝静静地看着这一对男女,说道:“御堂家的少爷,贝奥武夫家的小姐。”
“哟......哟,女皇陛下,”灰叶哈哈地尴尬一笑,心想现在自己这算是什么情况,自己心里虽然想着自家老师和师弟,但现在老师和师弟明显才是反派啊!
厄洛丝几乎是没怎么思考,直接说道:“放心,你们的死我会解释成叛乱军的所作所为。”
她看向西泽:“毕竟历史由胜者书写,轮亥所着眼的也只会是更强的人类。”
魔力涌动着从四周攀升,径直抹向灰叶的双瞳,就在这一瞬间,西泽伸出手,将整片空间里的魔力全部封锁起来。
厄洛丝脸色一变,此生第一次地,她和仿佛与血脉同生的魔力失去了联系,无论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西泽将魔力牵引在灰叶与蒂娜的腰间,二人看着愈发陌生起来的西泽,灰叶的眼里满是紧张,而蒂娜则已经将右手放在了剑柄上。
“好久不见,师兄师姐,”西泽忽然笑了起来,这副笑容让灰叶蒂娜一下子回忆起了曾经学院里的那个少年,他活泼欢快,最喜欢逮着一套卷子就写,一写就是一个下午,好像从没有累过似的。
“你自从回到王都以后就没回来过,”灰叶激动地颤抖着嘴唇说,“你的所有东西我们都好好留着,一点都没有动,就连那件骨甲都又放回了你的房间里。”
“对不起,”西泽低下头,轻声地说,“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灰叶忽然流出泪来,他看着西泽,大声说道,“一定要活下来!我会等着你!”
远处厄洛丝挑了挑眉毛,因为灰叶这番话毫无疑问是站了队,而站在女皇对立面的从来就没有过好下场。
西泽伸出手,将某样东西塞给了灰叶,后者愣了一下,却发现那是一片梧桐叶。
历史学院门前就是一整片梧桐树的深林。
“我由衷地感谢你们,师兄师姐,还有老师,”西泽看向地面上的希欧牧德,用分不清到底是感慨还是悲哀的声音说道,“现在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希欧牧德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西泽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男孩默默裹上了自己残破的黑色袍子,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厄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