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老爷感受着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折磨,难以忍受地开口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想着活下去,”海森说着古怪的话,“因为肯定不会放过我,虎鲸也不会,谁都不会,所有人都不会,轮亥也不会。”
“你到底在说什……”卫斯理老爷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猛地倒飞了出去,一阵剧烈的风掀过凡尔纳的耳畔,她茫然地坐在地面上,回过头,却发现卫斯理已经趴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滩鲜血自他的身底下缓缓溢出,凡尔纳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她动了动身子,思维还停在上一个刹那,嘴巴却已经悲哀地喊出了卫斯理的名字:“博尔扎克!!!”
“你们今天一个人都活不下去,”海森站在凡尔纳的身后,微笑着收起了自己施暴的拳头,“楼下的那两位也一样。”
“你!”凡尔纳愤怒地看向海森,“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海森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轻声地呢喃说,“大概是为了在死路上多两个垫背的吧,这样地狱也算不上孤独,哪怕是在虚无里我们也是一起的。”
他看向凡尔纳小姐,表情渐渐变得狰狞:“那个老淫棍死了,现在轮到你了,臭婊子。”
伴着尖锐的嘶鸣,海森伸出拳头,那是何等坚硬的皮肤,表面的茧子厚实如铁,数不清的伤疤刻在上面就像错杂的蛛网,他向后挥动胳膊,仅仅如此的动作便在走廊里带起一阵强劲的拳风。
黄昏。
血红色的天幕映照出索菲亚苍白的脸。
也许求饶会有用的。
也许只要说谎,说一句我还爱着你之类的自己也能活下来。
她想着,最后却由衷而真挚地发出一声嗤笑。
西泽松开莎尔,就在拳风掀起时他冲到了海森的面前,数不尽的魔力咒文汇聚在二人身前,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这一瞬间编制出了四阶魔法的雏形,却被海森像打碎薄冰般轻松地破开。
“大魔法师和魔法师之间的差距是一道鸿沟,”海森对西泽说,“让你见识一下吧,真正的音灵魂街。”
话音落下,一阵缓慢的乐声响起,在听到那乐声之后西泽的神情一阵恍惚,脚步顿时也变得错乱。
“树在长高,叶在变绿。”
清脆的女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伴着令人沉醉的旋律,她似乎带着悲伤,又极其绝望。
“许多次,我看到我的真爱,很多时候,我看到他独自一人,他已然苍老,他与我俨然是云泥,父亲,亲爱的父亲。”
海森将西泽推开,西泽毫无反抗力地倒在了地上,就连莎尔的脑海都变得昏沉。
“你对你的女儿犯下一个巨大的错误,你把我嫁给了一个已然半朽的男老人,我十七岁,而他已五十七岁,半步踏进了坟墓。”
血色的夕阳宛如被土虫蚕食过的幕布,残破而丑陋。
“亲爱的女儿,我没有做错,他虽苍老,但他依旧是众人所望;
“我把你嫁给一位伯爵,你将享受人间所有的欢乐与迷茫;
“他已然苍老,但他依旧是匹无人可以追赶的孤狼;
“放弃你的恋人,来到我们身旁,他虽已然苍老,但他依旧是我们殷切热烈的期望。”
西泽睁大眼睛,模糊地看见一个久远的清晨,曙光微亮在东方,男孩和女孩倚在树根旁,彼此看着发笑,在深悠的午后,老人和少女站在城堡上,他们的爱情是那样的神秘,少女幽怨地看着远方,可真奇怪啊,从此以后她不再怨他苍老如冬日黄昏上古涩的繁霜。
海森的拳头重重落下,可其中透出的不再是杀意与浓重的死气,反而是一阵淡淡的诗意,以及伴着歌声所产生的欣悦。
凡尔纳呆呆地看着死亡就这样来到了自己面前,就像死神从黑暗中探出身子,镰刀在半空划出一道清亮的弧线,缓缓地搁置在她的脖间,只需轻轻一提,就能切断女孩脆弱的生机。
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
浓重的阴影。
日落灰白。
角落里似乎有幽灵在隐约啜泣。
歌声悄然来至,高昂的女声以悲伤的歌词作为收尾,这段有些特别的爱恋就如此突然地终结,只留下少女站在树下,对着墓碑流下清澈的泪。
“五十七岁,他终为人夫;
“五十八岁,他们的恋爱如篝火般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