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端降落
从别墅园林回安宅的路上,mechale和司机默不作声,安思远坐在后排看着窗外掠过的人间烟火。
心想:假如自己是骑着摩托车赶在上班路上的一名鸣城土生土长的市民,早在二十年前,人生就得以满足,每天只需要按着既定的程序忙碌,准时起床送女儿妻子上班,然后自己匆忙准时上班;上班后,像他的员工一样,或十分积极或磨磨蹭蹭就熬到下班,一心只想着准时接女儿放学。
这时候,刚好经过一家幼儿园,九十年代的鸣城摩托车在早上简直堪称壮观,送娃大军一片热闹蒸腾。年轻的父母一边骑着摩托车一边不断大声跟孩子交流,忙不秩地把路边见到的事物教与孩子!
这样的人生,很踏实啊。假如没有上过云端,脚踏实地是很不错的选择。
安思远想。
可是,他的人生,他的思想,无法选择。
出生就在云端,他不像飞机,在地上滚爬够了才往上冲往云端飞。他是出生就在云端,没有经过脚踏实地,然后只能一直往下坠…
安思远现在的感觉,是从云端降落地面。
他可以是土生土长的鸣城人,假如父辈不举族外迁的话。现在百年基业几近消亡怠尽,他重头再来,是选择重新脚踏实地去简单生活,还是怎么要?
他无法选择。
他的人生像薄薄的一页纸,一早被填满各种轨迹。虽然写得满满的,像他的
护照,世界各地都曾经有业务,可是它那么轻薄,一翻就过;
喻惊鸿也那么轻,像一个梦,她这二十年里都活自闭的世界中,像一首简单的爱情小诗,只有几个字,虽然字字句句都是人类最终的归宿。可是生活却那么厚重实在,他跟喻惊鸿都那么轻…
安思远感觉自己甚至比不上安漾;就像喻惊鸿的生活经历与能力,远远比不上喻安澜一样。
他要凭什么,让喻惊鸿有安全感,让喻安澜得到满足的弥补。
正在想着这些问题,忽而一个熟悉的身影。
红绿灯前,安思远的专座停下来,十字路边正是名城最大的一家妇幼医院,肚大如箩步履蹒跚的苏曼丝似乎在发小脾气,像日常任何一个孕妇。一旁,是那个二十年来在他们生活中萦绕不去的庄臣又出现在她身旁。
一切已释然,苏曼丝肚子里的,不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