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毕业证的通知最早出现在班群里,当时刚高考结束没多少天。翟依打给我的时候我正从邮局出来,没骑自行车,路过超市进去买了一支牙膏管装的护发素,顺便把拖到最后才买的机票付了全款。三天后的航班,时间顺利的话,到哥谭的时候刚好能赶上天黑之前的最后一刻傍晚。过马路的时候有骑着机车的南欧帅哥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我忽然想起好几个月之前,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摩托车的经历。
回忆以一种不太友善的方式瞬间挤进了我的脑子里,那天晚上可以算得上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夜,可我却莫名其妙的开始怀念起那种烟草和柑橘的味道,还有被夜风吹得睁不开眼的感觉。手机来电的铃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把电话接起来,是翟依。
她和我聊到学校的毕业典礼,原本给了六月下旬做范围,今天终于敲定了具体日期。班主任本来是劝着我参加的,用她的话说就是“让有点才艺的同学准备个节目,为母校做最后一点贡献”。我不知道在毕业典礼上表演节目算什么贡献,说实话,我有点抵触当着不学音乐的同学的面唱歌。还好机票的日期救了我一命——刚好赶在毕业典礼的头一天。
距离暑期的语言课还有一周时间,其实我不用走得这么赶的。但一想到了哥谭之后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例如和房东联络啦、收拾新家啦、搬行李啦、说不定还会出什么意外啦——我就头疼的不行,恨不得下一秒就直接飞过去,然后把一切事情都提前整理好。我本来不是个喜欢把事情拖到最后一刻的人,可不知道怎么的,事实总是让人感到事与愿违。
邮局距离我的高中算不上远,硬要说的话,中间大概间隔着不到三站公交车的距离。我身上没有零钱也没有公交卡,所以选择了更加绿色的出行方式——走过去。自从哥谭大学的训练结束之后我就一直在刻意控制体重,不吃晚餐,每天步行一个小时,生怕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因为穿不上演出服而被贝里小姐丢进健身房。
回到学校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刚到了一半。高考结束之后大家都像是打开了一层枷锁,开始化妆和染发的人在多数,没有人穿校服。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之前一直做我前桌的男孩子今天穿了一件挺好看的黑色印花t恤,背后印着骷髅头、蜘蛛网和艳红色的花。我盯着最中间的那朵发了一会儿愣,就听到了班主任叫我的名字。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你习惯于别人叫你的一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有人再用另一个名字叫你,你就会感到很不习惯。这两天我一直待在家里,给我打电话闲聊的人都是哥谭群里的大学同学,或者迪克和阿尔弗雷德。他们都叫我“雪莉”,所以当班主任老师在喊“安冬阳”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硬是愣神了好几秒钟,这才站起身来。
所以说,想要改变一个习惯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这感觉真怪。
我的会考科目中数学和物理拿了‘b’,除此之外其他都是‘a’。算不上是很好的成绩,但我自己挺满意的。从小到大理科就从来不是我的强项,而且我得承认,高中三年大部分的数学课和物理课都被我拿来画画和看英文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习惯。
我本来打算拿到毕业证就回家的,但班长突然提出要大家一起聚餐,考完试之后难得清闲下来,大家都同意了。问到我的时候我表示自己没意见,反正早点回家和晚点回家都是一个样。班里除了我之外,要出国的同学还有好几个。一想到今天或许会成为我们之间某些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挺舍不得的。
高中生的毕业聚会无非就是一个花样,ktv,啤酒,伴着眼泪的表白,还有难以实现的约定。除了我们班之外,还有理科实验班。我们两个班约在了同一个地方,翟依一听就激动起来了,一路上缠着我讲她的恋爱经历。顺便一提,数学王子接受了她的表白,他们两个人都要去上海读大学,我真实的为她高兴。
说到恋爱,某种意义上来讲,今天晚上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众所周知,高中刚毕业、尚未走出叛逆期的男孩儿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比酒量,而且是那种‘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要硬灌’、‘战到天亮也要拼出个你死我活’的那种架势。喝高了的男孩儿们闹腾起来,简直有种天花板都能掀翻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