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阴森森的,一些栅栏的表面还附着了幽青色、蘑菇状的苔藓。此时有一只纤细的稻杆从栅栏里探出,然后在毛茸茸的苔藓上用力搓掉。
就像拿抹布抹掉桌子上的油污,他显得很用心,手劲用得也巧,簌簌落下去,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岚州县的县牢,都能种草了么?”孙鸣皱着眉头,起身将附着泥巴苔藓的稻杆堆放在牢内的某个角落,“这么脏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回头又看见看着栅栏上稀疏的苔藓,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叹气道:“看来又要花不少时间打扫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子进入县牢就不怎么害怕,或许是行的正坐的端的缘故,或许是无知者无畏的缘故,或者是本身心态过于消极的缘故,反正他现在很快安静并安顿下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
对于他来说,到哪里都一样,而这个地方看起来不算可怕,要说可怕,也许是有些安静得可怕吧。
这种安静骇不到他。
既然沦落到了这里,沿路被抓进来时便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又看了一些惨像,但这依然不值得他动心。
眼角的余光瞄到右下首的位置,他的脚底不远处,一张不到脑袋大的新编草席正安静地在那躺
着。
这张草席面薄,粗糙,表面甚至带着粒粒草刺,大致呈六边形,两边有棱角,四边为不规则,呈放射状,一簇簇的,参差不齐,像是一把破扫帚。
他会编草席,这不是新鲜事。
他以前卖过草席。编草席的手艺是跟村里的一个老师傅学的,不算高明,也只学会了编草席一样。
那个师傅什么都能编,无论是动物毛发还是植物纤维,无论是草根还是树皮,他都能编成他想到的模样。
这是一门很奇特的技艺,他却之学到其中最简单的编法,这种编法名字很怪,叫顺编,和缝衣纳线差不多,但步骤麻烦些,翻折捻摁压,各有技巧。
草席的制作不算困难,运用顺编手法,就能把席头纳出来,只要把席头纳出来,后面就不需要太费神了,不断重复同一个捻压线法,就能慢慢成型了。
其中芦苇草做成的草席更结实一点儿。
这跟选材有关,芦苇草更有韧性,编织起来不容易折断,但牢里没有可供挑剔的,只能选择粗些韧些的稻杆,这么下来,一些柔软的稻杆就只能废弃不用,如今丢在一边角落,铺在地上还是很好的。
如今这张席子就是半成品,只要完成其中一小截,可是材料不够,所以他停下来做其他事情。
比如清理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