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风看了看天,只见日照当空,更锣正敲着午时,三人回到周庄内,吃了午饭,如烟心细,用食盒装着七八样菜蔬,还有几壶酒,送给在小路上设卡把守的官差们,忍风先去北路,放下酒食给陈都头后,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陈都头说除了过往的庄客,没有发现,接着又去西路,问的都是跟陈都头一样的话,那帮官差都说没有见到什么陌生人进出,忍风等他们吃完了酒菜,收拾了碗碟,重新回到庄上,只因两天以
来,都找不出线索,心里十分愁闷。
鲍牛因为是周老爷的亲随,一大早要下田料理些农活,一直干到未时,大概就是现在的下午一点左右,步伐刚刚踏过庄门的门槛,走进走廊,仆人就对他说忍风等人四处探访回来了,他脚步加快,就想问问忍风等人有什么发现,不料刚走过拐角的时候,一不留神,撞上同样走得飞快的人,直把他撞得两眼迸飞星,额头起青肿,鲍牛话还没脱口,这见这人就已经开骂道:“你这厮瞎了狗眼!偌大一个人杵在前面偏还撞上来!”
鲍牛看了看,哎呀,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是周皮儿,这周皮儿捂住被撞疼的额角,破口大骂道:“又是你这厮不开眼的狗奴才!眼睛真长裤裆上啦?大爷我夜里倒霉,在刘八哥处输得一文不剩,现在来这,不曾想又撞着你这个瘟神,真是沤了一肚子晦气。”
看官们,你说这周泼皮好笑不好笑,自己赌输了钱,偏要赖在别人的头上,还说别人是瘟神,无赖就是
无赖,鲍牛没法,谁叫自己是下人,只好先吞了这劈头而来的数落,往肚子里咽下去再说了。
周皮儿说得起劲,把一腔怒火发泄干净了,才说道:“滚滚滚,不要挡住大爷的财路。”
鲍牛让开一旁,心中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好难受啊,这个周皮儿倒是自在,把不满都发泄干净了,就往庄里卧室睡大觉去了,有人问了,喂,怎么这大白天才睡觉,晚上他难道偷鸡摸狗去了?没错,只因他去村头刘八哥那里赌钱,可是呢,不到二个时辰就把钱输光了,他心有不甘,下半夜就翻墙跑去村民里偷鸡偷鸭,等到天亮的时候,山下市集开了,再拿到山下去买,可市集上人人都知道他平时偷鸡摸狗的勾当,没一个人肯要他的鸡鸭,周皮儿得不到钱,怕被人知道他偷盗,干脆就在后山把鸡鸭都放跑了,现在才回到周庄上,一夜未宿,疲倦如鬼魅,压在两块眼皮上,精神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在大白天睡觉,你看,他就是这么混账。
可混账归混账,他最不该做的事,就是为了报复刘八哥。
周皮儿夜里赌输了,他咬牙切齿以为刘八哥出老千,骗了他的钱,越想越火,干脆跑到刘八哥家里放了把火,把刘八哥家的小房烧了,这下好了,你们猜猜周皮儿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原来刘八哥和刘仵作是两亲生兄弟,都是一母所生,刘仵作是大哥,为人本分,替官府做着仵作的行当,而弟弟刘八哥呢,则为人贪婪,在庄上做放赌的行当,这便是他们一家兄弟,都住在同一个地方。
因为忍风嘱托要刘仵作好生看官尸首,刘仵作到了晚上就把三具尸首移到小房去了,偏偏被周皮儿放了一把火,烧坏了尸首,毁了物证,这时就是捉到了刀绝,也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是人是刀绝杀的,这一点几乎就是对命案的彻底打击,这不,刘仵作听闻小房失了火,连忙飞奔到陈都头处通报,陈都头一听,大吃一惊,不由得脑袋一空,气得大骂道:“你这厮
,昨夜到哪儿去了,现在大火烧坏了尸首,这个罪,我看你怎么担待!”
刘仵作被吓得七荤八素,连忙求饶道:“哎呀…回都头,小人也不想呀,都怪小人昨夜睡得太死了,出来的时候,火已将整座小房烧透了,再去救火都已经太迟了,都头,你可要救我呀。。”
陈都头听完,对刘仵作说道:“气煞我也,这件事别说是我,就连县大人也救不了你,现在只有在按察史大人面前,陈述实情,看看他能不能救你一命,否则州府怪罪下来,你可要下狱问罪的了。”
刘仵作听陈都头说,忍风能够救他,一刻都不想多留,和陈都头两人直接来到周庄,鲍牛此时和忍风等人坐在厅前,问忍风三人有何发现,忍风不说话,连连叹气,鲍牛心里知晓,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门外仆人通报,说是陈都头和刘仵作飞奔而来,想见忍风等人,忍风觉得他们一来,肯定有事发生,连忙请他们进来,陈都头和刘仵作到了周庄厅堂前,忍
风问道:“两位这么着急,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刘仵作就将昨夜起火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忍风听了,如同霹雷直穿心房,凉了半截,刚刚站起的身子,又端坐下去,拍着桌子说道:“完了,完了,就连最后的一条线索也断了,即便是找到了刀绝,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是杀人凶手了。”
刘仵作恼恨说道:“都怪我,一时疏忽,昨夜没有看好尸首,也不至于酿成如此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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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凑巧,放赌的刘八哥回到家,看到屋子边的小房都烧坏了,连忙奔到里面寻他兄长问个究竟,有几个昨夜起来救火的村民,都看到了周皮儿鬼鬼祟祟在附近徘徊,刘八哥心里想:【哼,我看这把火确实是这厮放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我骗了他的钱,他怀恨在心,因此就来报复我,哼,若是别人,还会让着你,但是让我碰上了,这口气我实在吞不下!】
于是,刘八哥也往周庄来了,到了厅前,见大哥和
陈都头,忍风等人在说话,他也不避嫌,有话直说,对他大哥刘仵作说道:“大哥,房子走火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周皮儿放的!”
刘仵作吃了一惊,连退数步,指着他弟弟八哥说道:“你这厮,不要随意冤枉好人也…”
刘八哥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说道:“好人?大哥,我实话对你说吧,这周皮儿昨夜在我那赌输了钱,心有不甘,被其他村民看见他在小房处放火,除了他,谁有这个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再说了,他赖,又能赖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