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彪答道:“哦,我是最近差来的公人,因为初次来到,不通晓此处方向,知寨大人,现在何处?”
那丫鬟说道:“知寨大人在楼上,我刚从楼阁下来,替他送了壶酒,你却要寻他做什么?”
云彪答道:“只是公事,不劳烦姑娘,你却先忙去
吧。”
丫鬟独自端着托盘转进后花园去了,云彪迫不及待,纵身上楼,见那灯笼一照,照见自己大半个身影,他心里吃了一惊,想道:就这样上去,恐怕知寨防备,不等我进到门前,他就先跳窗走了!怎么为好?
于是他把手上那水火棍一勾,把那吊着灯笼的绳子勾下来,「啪」一下,灯笼被风一吹,吹下楼去了,楼上只听到知寨说道:“今天这风怎么这么大?却把灯笼吹熄了。”
云彪冷笑道:“爷爷做的勾当,你倒认为是被风吹熄了!好一个不辩事非的泼贼!”
知寨听得楼下有人说话,忙问:“谁在下面?”
云彪赶忙奔到楼上,从门边刺将出来,知寨见一个黑影,戴着斗笠,穿着差役服,提着一把滴血的流苏太刀,心里已有八分惊了,忙问:“你是何处公人?我怎地没看过你!”
云彪顺身一手提着刀,一手揪住那狗官的衣领提将
过来,用刀刃隔住他的脖颈,大骂道:“你这忠奸不分的狗官!害杀了我的兄弟,如今我兄弟虽死,却死不瞑目,端的是你这个天杀的贼,还残存着一条狗命!我没有替他讨回,今个,你却要被我一刀滚下阎王殿!好让我兄弟死也安心!”
这时,一道星光扑地照在云彪脸上,知寨看了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腿都软了,口中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云彪不等他再说出半句话,手起刀落,把知寨连捅了三四十刀,然后一脚将那尸首踹下楼阁,「啪咔」一声响动,知寨尸首卷着破窗下去了,刚才那个丫鬟见有个黑影从天而降,端着托盘去看,一看,哎呀!原来是知寨大人的尸首!血都淋了一地,丫鬟心里一惊,手中的托盘顺着酒杯摔在地上,神智已乱,好些时候都说不出话,等恢复过来时,连忙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看守左右偏门的官差听得这般大叫,连忙警觉起来
,提着水火棍一齐往丫鬟声音那边寻去,云彪此时站在楼上,正准备脱身,听到楼下大叫杀人了,把心一横,挺着太刀,从窗檐一跳,这幕却被官差看到,一个巡衙骂道:“杀人贼!哪里走!”
云彪也不理他,独自跳到空地上,沿着院墙跑了,回到岸边的柳树下,重新背了柴八哥尸首,放开脚步回到行泽山中,小陈三已在柴八哥屋舍等了多时,见云彪背了个人,在月色下看的十分清楚,原来是柴八哥,小陈三想要去叫,云彪两道泪水落下,说道:“不用叫了,他已经死了。”
月色糜糜,溪水静流,如孤独的人在徘徊前行,小陈三默言不语,施云彪更是含住泪水,往昔的人在一天之间似风中之叶,飘散化泥,说不出的哀伤缠绕在彼此心中。
施云彪走到水泉之下。徒手扒开一道山坟,当即要埋柴八哥进去,那尸首忽然说道:“兄弟,做什么?”云彪和小陈三见尸首说话,吓得面如土色,蹲下来
的腿往后一倒,小陈三颤颤说道:“柴八哥,你莫非是诈尸?”
柴八哥那人扑腾站起来,口中叫道:“甚么诈尸?我又不曾死了!”
云彪说道:“柴八哥,刚才我探你鼻息的时候,却没了气息。”
柴八哥说道:“你懂什么?多得隔壁闲汉给我敷了一身金疮药,我才睡过去,睡得死了,就没了气,等我伤好大半的时候,气息渐渐回来了,刚才我见耳边风生,似有人背着我在跑,又听见水声缓缓地响,心中疑惑,睁眼一看,却你们在说什么胡言乱语,又说我死了。”
云彪把一行泪水收住,说道:“柴八哥,既然你没事,实在是不幸中之大幸,我等是跨过了生死劫难,真是多亏了山神爷爷!”
然后回过头说道:“哎呀!苦也!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