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酒杯里碰撞的自以为是无人能懂的芳华,其实不过是回头就忘记的笑声与遮遮藏藏的孤芳自赏。
那些豪情万丈的高谈阔论与心比天高的关怀慰藉,自以为是良药,其实只是不苦口也不好的假药罢了。
是的。
他再也没有了那些所谓的“不一样”了。
也许说,他从来就没有和其他人不一样过。
那些在他看来只属于他自己的春来夏往秋收冬藏,到头来,哪有什么颜色不一样的烟火?还不是和大家都一样,是万众砂砾中的那一颗。
生而自由,却又处处枷锁,一边肯定,一边否定,一边自傲,一边自卑。
末了不忘记平心静气毫无波澜极为中肯的说一句。
“恩,夏衍挺好的。”
“真的,这是实话,挺好的。”
此时此刻的他在做什么呢?
在下班之后的路边摊前,摆弄着他那些少有问津的
。
江常胜饶有兴趣地翻着。
他也不搭理,任他翻看,因为他知道,像江常胜这样一时兴趣看上两眼的总会有许多。
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
有人指指点点教他写作。
有人二话不说直接开骂。
各种各样的,太多了,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也就沉默多了。
江常胜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一小会儿后问道。
“你怎么起了这样一个笔名啊,难道不该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那个换吗?为什么是这个焕?”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常胜后想了想说了起来。
声音有些低沉,感觉鼻音有些重,江常胜心想应该这就是他那先天残疾的后遗吧。
“焕是光的意思。”
江常胜听到这里来了兴趣,笑了起来。
“不焕,也就是不再发光咯?”
“金子不再发光了?这个意思嘛?”
他撇了撇头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江常胜叹了一口气,翘着二郎腿。
“哎呀,以前我可是半点书都看不进去的,烦死这些东西了。”
“后来碰到了一个人之后,变得有些喜欢看书了,也不忌荤素,啥书都看。”
“我随便看了一下,你写的还算差不多吧,可惜了,今天小爷我实在是身上没带多少银两,不然非得赏赏你不可,这可是个技术活,该赏。”
他听到江常胜的话衷心地笑了笑。
“谢谢了,能喜欢就行。”
“你碰到的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个女子吧。”
江常胜砸了砸嘴抖了好一会儿腿。
许久过后才挠着脑袋说了句。
“好像是吧。”
江常胜又问了起来。
“你写的够多的啊,这些书都是你写的,卖的怎么样啊?”
他支支吾吾起来。
“写的都很差,卖的也不好,见笑了。”
江常胜心想你在我这里怎么不像跟别人那里一样说“究竟卖多少只有我未来的媳妇知道”了呢?
他并不知道,这个叫金不焕的,每次说那句话都是为了敷衍那些一上来眼中只有功与利的人。
对于那些看过书的,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是真正有看的。
他都愿意毫无保留地有什么说什么,能聊什么聊什么。
“诶,好好写,我看好你,以后成名了可就发达了,我听说啊,那些有名的大家名流们,都是一字千金呢。”
江常胜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了一句。
“谢谢。”
他笑了笑,很开心。
成名,该是多么遥远的一件事啊,远若咫尺天涯,近如水月镜花。
天知道他究竟要写多少本,多少字,多少年,才能发光发亮呢。
还好,人生总归是需要点梦想和奔头的,人生若是无一方向,那该是多么地无趣啊。
江常胜在翻了几页后忍不住又咂舌道。
“哥们,我听说你现在白天工作,晚上来吆喝你这些书,挺辛苦的啊,后悔不?”
“怎么不去认认真真整点实在的东西呢?说不定比这靠谱多了。我没别的意思,随便问问。”
他听到这两句话苦笑了一下。
“嗨,有什么好后悔的,自己喜欢的东西呗。”
“要是以后我儿子长大了,我一定反对他走这条路,折腾文字是这世上最辛苦最累的事情,这就算了,还容易找骂。”
他顿了顿又说道。
“但要是他要真能一直坚持下去,我也会为他自豪和骄傲的。”
江常胜看到他这个模样听到这里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金不焕还真如人们说的那般,算是个有理想有梦想的人儿。
“对了,我听人家说,你以前还出去闯荡过,什么情况啊。”
他愣了愣,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他于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那段有些“荒里荒唐”的时光,住在一间只十多平米的小屋子里。
夏天热的要死,一觉睡起来全身难受,房间里总是有一股潮湿发霉的感觉,不过好处就是便宜,租一个月也只不过要三两银子。
最大的坏处就是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里,总能听到楼上或楼下那惊天动地的女人叫床声。
有时候,那叫床声就在隔壁,就在自己耳朵边上。
他奶奶的,有的好听也就算了,有的就跟个野猫似地嗷嗷乱嚎。
真可谓是一嗓惊醒梦中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