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乔-红颜

雪已经晴了，风啸声回荡于山中。

姜乔一勺又一勺地给李彦喂食混合了蜂蜜的药汁。李彦躺在松木、竹条编制的床榻上，原先憔悴枯槁的脸已恢复了七分生气。这几个月来，她带着他一路跋山涉水至此，穷尽自己毕身医术为他续命，在药王谷前下跪恳求师父，又就地搭建了茅庐，以松木、竹条为他编制了一张床榻，生怕他被木疙瘩、竹针磕到，还在上面垫满了干燥又柔软的金丝草。

几个月来，无微不至地照顾中毒昏迷中他的饮食起居，无数个夜里，或对着茅庐中的火炉暗自神伤，或对着神农大山的冰冷星辰悄悄抹泪。在绝望和渺茫的希望中反复煎熬，身心俱疲的她终于等来了他的苏醒。

但她也很清楚，让他醒来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李彦看着她，神色柔和似水，“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喝药了。”

姜乔便将药碗放到了一边，“那就最好了。”

“你好像并不开心？”李彦追着她的目光，而她也不经意地闪躲，“姜姑娘你…怎么了？”

“并没有什么。”她漫不经心地道，咽喉却微微有些梗咽。

李彦从床榻上直起身来，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拽了过去，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她，“素素…”他的声音开始梗咽，“如果你还是素素的话，就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好么？”

这个拥抱将她箍得死死的，带着几分绝望的味道，令人难以挣扎。

“我…我一直都是！”她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痉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齐王宫中，她用那一剑猛地刺进了他的心窝，那时看到他胸膛流下的鲜血，她又何尝不肝肠寸断？郦娘不断威胁她、逼迫她，让她无论采取什么手段也要让他死心，不然就会亲手杀了他…现在想来，一切都只是枉然。

情根一旦种下，便如连接心脏的血脉，再也无法斩

断。

“彦，原谅我这么残忍，郦娘在逼我，一直在逼我…”回想往事，如有一味毒药在腐蚀她的心脏，心口弥漫着一种溃烂般的痛楚。

李彦紧紧拥着她，手指深深插入她的青丝中，“那一剑，让我痛不欲生…”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吹拂，“那一剑，更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她眼中泪波涌动，“彦，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一颗颗晶莹泪珠从脸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