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一路走向出口,再也没有回头,只在经过兰青青身边的时候,脚步慢了半拍,微微偏头,低声问她:“记得我是谁吗?”
什么?
兰青青莫名其妙。
我该记得你吗?
那人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低声说:“看来是不记得了。”
兰青青更莫名其妙了。
这妖怪到底什么意思?
她目送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安全出口外,转头对凤君说:“就在几天前,我还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和妖怪产生联系。结果现在,我好像变成了妖怪里的名人。”
有的妖怪把她当偶像,狂热追星,有的妖怪上来就问她记不记得他。
这是什么新鲜出炉的搭讪方式吗?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没见过这个男人的。
他虽然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但那身风衣却是个比较小众的高档品牌。
高档到什么程度呢,兰雅茹女士前些年都穿过一阵子,后来身家更上一层楼,才换的更好的牌子。
能穿这种衣服的,非富即贵。
她要是见过,肯定把他当做潜在委托人重点关注了,怎么可能听了声音依然认不出来。
等等,说到声音……
兰青青沉思。
他的声音,倒是真有些熟悉。
在哪里听过呢……
那个凡人不记得自己。
焦泉客抿了抿唇,脚步不停地走向安全出口。
虽然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但见到那带着疑惑和茫然的表情,他还是有些失望。
……不,应该说是十分失望。
他不禁有些气馁,心想,凡人的记性怎么这么差?
明明刚刚才见过,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他给忘了?
亏他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出来找她。
唉,也不是她的错。
她是凡人,她没有法术,自己应该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包容。
要慢慢来,不要气馁,不要心急……
一旦心急,露出破绽,被那些人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和人满为患的展厅比起来,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就显得格外冷清。
……不,说是空无一人,也不太正确。
膀大腰圆的黑衣保安见他出来,狠狠踩灭烟头,恶声恶气:“看完了?”
焦泉客点点头:“今天有很多新展品。”
“我听见你在里边和人说话。”
保镖皱眉:“你哪来那么多话要说?安安静静地看展就得了。要是被人认出来,还不得叫我帮你解围。你可真会给人添麻烦。”
“对不起。”
焦泉客说:“我看得入了迷,一时就多说了两句话。不过你放心,没人认得出我,我戴了墨镜。”
保镖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话,你跟老板说去。”
焦泉客讨好地笑笑:“你能不能别把今天的事儿告诉老板?我怕他打我。”
“你挨打,关我什么事儿?”
保镖惊奇地说:“我又不是你爸爸。”
他忽然“嘿嘿”一笑:“不过,老板也未必打你。听说你不听话,他顶多扣点打给医院那边的钱。”
焦泉客脸色瞬间白了一度。
“那我倒宁愿他打我。”
他小小声地说。
被神秘蒙面人噎了一道后,石教授也没了看展的兴致,气哼哼地一摆手,提前离开了博物馆。
兰青青等到博物馆关门,才等来拎着手提箱,悠悠闲闲上班报到的祝玉。
跟在他身后的,是换了一身休闲装的朱三娘。
她已经于今天白天成功应聘成为海市博物馆的打饭员工。
据博物馆其他员工反馈,朱三娘迅速地适应了自己的工作,打饭时手抖得像得了三百年帕金森,精准地抖掉了每一块肉,却保留了每一块冒充肉的生姜。
那些听说食堂来了个美女打饭员而春心荡漾的员工,纷纷掐灭了自己萌动的春心,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仇恨。
见她安安分分地服刑,兰青青就放心了。
祝玉让她把自己今后所有的工资当做赔偿,匿名寄给买过她药水的人。
于是这一白天,朱三娘给自己的受害者们拉了个清单。
兰青青接过清单一看,发现她的受害者们购买的大多都是“功名利禄”四部的药水,买“情仇义气”的,寥寥无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也是,一夜暴富的机会摆在眼前,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只为了让喜欢的人爱上自己?
或许只有未经世事的高中生,才会放着发财的机会不要,只关注爱恨情仇这点事吧。
现在药水的功效解除了,原本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侣瞬间不爱了,原本在幻觉中发家致富走向人生巅峰的,也午夜梦碎,拥抱了现实。
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地融入药水失效的人生,朱三娘还抹去了他们关于幽灵旅社和神奇药水的记忆。
这样,他们只会在朦朦胧胧中,觉得自己做了个过分美好的梦,而不会因为药水创造的幻觉和现实差距过大,而无法接受现实。
但朱三娘抹去的,只有买下药水和喝下药水的人的记忆。
那些还没来得及买下药水的人,比如李瑾荣,她就没去管。
兰青青向祝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担心李瑾荣买不到药水,会通过其他手段害人,所以请他帮忙查出李瑾荣的地址,她要亲自上门查看情况。
祝玉身为城隍,对海市的常住人口了如指掌。
不一会儿,就从海市无数个李瑾荣中,找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个。
“李瑾荣,女,15岁,就读于海市第三中学。”
“成绩优异,父母双全,嗯,我看看,住址……”
“……现居于临河区剪刀巷子12栋603室。”
咦?
兰青青有些奇怪。
临河区剪刀巷子,是海市老城区里房价最低的地段之一。
当初秦悦从酒吧辞职后,就租过这边的房子。
李瑾荣不是房产大亨的女儿吗,怎么会住在这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