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梅娘离开桌子,顾南箫就再也没看眼前的羊汤一眼。
他本就口味挑剔,这羊肉馆的羊汤又膻又浓,他哪里喝得下去。
要不是梅娘坚持让他尝一口,他连碰都不想碰那碗羊汤。
这会儿l梅娘不在,他索性就把羊汤推给了金戈。
金戈跟着他跑了一夜,好不容易见到梅娘,两个人又压起了马路,这会儿l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见顾南箫给了自己一碗羊汤,连推辞都来不及推辞,端着碗就吨吨吨喝了个精光。
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下肚,金戈才觉得自己整个人算是活过来了。
虽然跟了顾南箫这么多年,可他还是搞不懂,这些食物多么好吃啊,为什么顾南箫就怎么也吃不下去呢?
他得承认,梅姑娘做的菜的确是最好吃的,可是眼下他们也不能顿顿吃梅娘做的菜呀,难道没了梅娘,顾南箫就不吃饭了?
想到顾南箫宁可啃好几天饼干也不愿意吃饭,金戈顿时熄了劝说顾南箫的心思。
算了,自家主子就这个脾气,他就别白费唇舌了。
还好现在有梅姑娘在,要不然他真怕哪一天自家主子就活活饿死了。
刚想到这里,金戈就看见梅娘端了一个平口砂锅出来,后面跟着羊汤馆的厨子,厨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炭炉。
只见厨子把炭炉放在桌上,梅娘就把砂锅放在炉火上。
“这是我用羊蝎子刚炖的羊汤,你先喝点儿l汤,咱们再涮菜吃。”
梅娘一边说着,一边盛出一碗羊汤,放在顾南箫面前。
顾南箫生怕她烫着,从她端着砂锅出来就一直盯着她,这会儿l见她递羊汤给自己,连忙起身接了过来。
汤碗才一入手,他就闻到一股清冽的羊汤味。
没错,就是清冽。
他在羊汤馆坐了这么一会儿l,闻到的一直都是那羊汤浓烈的膻味,闻惯了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腻歪。
而梅娘熬的这锅羊汤,却在浓浓的羊汤味中脱颖而出,透出一股子幽幽的清甜来,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顾南箫坐在桌旁,将汤碗放在面前。
只见这碗汤丝毫没有羊汤那浓白的颜色,反而清亮透彻,碗底两三块带肉的羊骨头和几片白萝卜都清晰可见。
方才被羊汤顶得怪腻烦的胃口,这会儿l却忽然苏醒过来,肚子拼命叫嚣着,要他快些把这碗汤送入腹中。
顾南箫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羊汤,吹了吹便放入口中。
清炖出来的羊汤鲜味十足,汤底隐隐透出白萝卜甜丝丝的滋味,而羊肉与白萝卜两者完美的结合,正好中和掉了羊肉的膻味和白萝卜的辛辣,只余下甜美的清汤。
顾南箫本就爱吃甜,这会儿l喝到了带着甜味的羊汤,哪里又不爱的,顾不得烫,连着喝了好几口。
滚烫的羊汤落入腹中,饿了好几日的胃终于得到了满足,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砂锅里煮了点儿l手擀面。
那羊汤里掺杂着各种食材的味道,煮出来的面条又香又软,连金戈都忍不住吃了一碗,吃完又赶紧叫伙计泡消食茶来。
顾南箫放下筷子,难得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发出满足的喟叹。
“若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菜,人生至美之事,便不过如此了。”
梅娘脸颊微微一红,抿嘴一笑。
“你常来南华楼,不就能吃到了?”
“好,以后我天天去。”顾南箫笑道,“那你以后日日陪我用饭,可好?”
金戈才喝了几口消食茶,刚觉得撑得圆圆的肚子好了些,又被猛然塞了一大把狗粮。
他用力捶了几下胸口,才觉得自己好了些。
罢了罢了,他还是躲远点儿l吧,这些话不适合他这样的小孩子听。
两人略坐了一会儿l,便起身离开了羊汤馆。
方才他们都吃了不少,这会儿l慢慢地走着,权当消食。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有很多空闲时间的人,这会儿l吃完了饭,他们便默契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行至一处人少的胡同,顾南箫忽然提起一件事。
“我听银禾说,这几日谢华香常去南华楼找你。”
梅娘知道银禾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自然也不会瞒着顾南箫,反正她成日忙得脚不沾地,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有这回事,谁知道谢华香怎么想的,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还要给我送宝石,对我各种示好……”
梅娘将谢华香的话告诉顾南箫,其中也包括谢华香急着跟史玉娘撇清关系的事,顾南箫越听越是面色凝重。
“她应该有些心虚,想跟你打听打听史玉娘的消息。”
梅娘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那她可真是找错人了,我哪知道史玉娘在哪儿l。”
见顾南箫张口要说什么,梅娘连忙说道:“你可别告诉我,我不喜欢帮人保守秘密,怪累人的。”
难得见她娇嗔的模样,顾南箫也不禁笑了。
“这事儿l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史玉娘还有些用处,现在依然在兵马司大牢里关着。”
顾南箫看了看四周,金戈会意,立刻退后几步,帮他们看着周围的动静。
见四下无人,顾南箫才说道:“上次史家的事,是我连累了你,这次我不想再瞒你什么。若是再有什么事,你也能提前有个防备。”
见他忽然神色郑重起来,梅娘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到底是什么事儿l?”
顾南箫牵住她的手,斟酌着说道:“你也知道了齐公子的真实身份,其实我表哥虽然身份贵重,可到底还有些年轻人的心性,每次出宫都喜欢多尝试些陌生新鲜的事物……”
“你当看得出来谢华香跟齐公子的关系,谢华香一直假装不知道我表哥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富家公子相待,反而让我表哥对她青眼有加,但是我一直怀疑,她接近我表哥是另
有目的。”城,又一夜都没睡,靖国公夫人才放下心,让他好生歇着,睡醒了再过来一起用晚饭。
靖国公夫人接过顾安氏捧来的冰糖燕窝,再想到顾南箫,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这箫儿l啊,一年在家的日子都屈指可数,我这做娘的,想要见他一面都难。”
顾安氏温声劝道:“三叔是做大事的人,难免忙碌了些。”
“再忙碌,还能连家都不回?”靖国公夫人想到这事,连吃燕窝的胃口也没有了,“你看你夫君和老二,怎么就能时常在家?”
这话顾安氏却不好接,只低了头在一旁站着。
靖国公夫人自己说完了这话也回过神来,不禁苦笑。
“是了,他们兄弟俩都有妻有子,当然愿意回家,不像箫儿l,回来就只有一个冷冷清清的空院子,任是谁也不愿意回来。”
顾安氏不由得红了脸,低声说道:“待三叔成了家……兴许就好了。”
靖国公夫人点了点头,面露沉思。
“正月十四那回咱们家里请客,来了不少千金贵女,你冷眼瞧着,可有哪位小姐合适的?”
顾安氏回忆了半晌,方才说道:“那日来了许多女眷,媳妇只顾着招呼客人,倒不曾刻意留心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