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见自家夫婿如此,不禁轻叹一声,再不好出言留客,当下微微一福,声音轻柔,“鄯州……妾身于此祝先生心想而事成,一路顺风。”
朱姓女子见此,自是更不好再言其他,当下只得低下头,神色难看的同样送出祝福。
“鄯州路途遥远,旦地处边境,河、湟、洮等地外族纷争不息,先生今日一去之后,势必深入险地,再无故人……
还望先生多多保重,妾等着与先生谈诗论赋、言琴棋书画……”
顾子复坦然一笑,没有半分掩饰,却是格外的自然洒脱、豪气冲霄,“世间艰险何足惧?此番一去踏青霄!”
“三位……”
顾子复拱了拱手,似又想起了什么,忽而自书箱之中取出取出自己常用的狼毫笔、端砚、松烟墨与一张折叠后的宣纸。
一一铺在一旁的桌子之上,再在端砚上滴一滴身畔的清茶,以松烟墨慢慢研磨……
“顾某身无他物,又将深入鄯州,此时思来,唯有一诗相赠,还望几位莫要嫌弃。”
顾子复磨的虽然较慢,但用量不多,因此只是片刻便已磨好,当下他蘸匀笔墨,身体挺直,随即执笔于宣纸之上,短短二十字,一气呵成。
安不居官好,一了便烦恼。
醜者半不知,人去他来了。
一笔书就后,顾子复并不急着将其递予王冒与陈氏夫妇二人,而是小心的将笔墨纸砚一一处理好,收入自己身后的书箱之中。
这些时日以来,日日观摩那位老道人留下来的二十七字,顾子复虽再未动过笔,但此时轻轻拿起宣纸,观这一幅字,
却是外在大气磅礴,内在结构严谨精微,此刻虽是一书即就,却已为自己平生佳作之首。
略带欣喜的赏闭,顾子复直接将其传给自己身侧的陈氏。
陈氏一怔,这似乎于理不合……但她还是以双手接过这张明显经过折叠,内里隐有残缺的宣纸,双眸于其上一扫,顿时不由再怔。
安不居官,安字无官,岂不就是个女字?
一了,子?
醜者半不知,人去他来了?这是在说那个朱姓女子的有问题?
“醜”字去掉一半,鬼?
人去,他来……也?
女子鬼也??!
陈氏亦是熟读诗书之人,论写诗作赋自未必比得上在场的其他三人,但这般简单的小诗、字迷,她又如何不能解?!
此时心思一转,便结合自己的主观印象以及对于顾子复的尊敬,从诗中有得……
先前她便隐隐觉得那朱姓女子来历有些不大干净,举止不够端庄,此时解出此等字谜,顿时不由令她心中暗寒,似有阴风刺骨!
“妾身平日听王郎说一字千金之语,尚倚之为笑谈,今日见鹤机先生之字,才知妾身坐井观天,狂妄而不知自身卑微,未见天下!”
压下心中之疑惑,面上不露分毫,在娓娓道来、开口称赞之时,陈氏小心的将那一纸宣纸移至王冒之面前,却是并未松手与他,
自己则是在暗中,顺势带着些许惶恐之意,暗暗望向顾子复。
女子鬼也……究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
连堂堂名动一方的鹤机先生也不敢直言拆穿,只能以诗暗喻,这女鬼若是是真的的话……又是有着何等恐怖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