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苗小姐愿意嫁你,也就罢了,你母亲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人之人,她即使身世差些,你娶了她,只要你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我也就同意了”
“可她不是也不愿嫁你啊。”
“你母亲我,本是不想说这些的,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为了一个不喜你的女子,闹成这般,值得吗?”
房间里只能听见范夫人的声音,范公子垂着头没说什么。
“我原先想着你定亲了,要成家了,以前那些事情就会过去”
“可你瞧瞧,你又在做啥?”
范夫人被自己这个独子气的头都有些疼了,她就这么一个孩子,何尝不是想要把最好的给他。
范公子抬起头来,瞧了自己母亲一眼,有些无奈道:“母亲,孩儿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的,而且我的亲事一直都想自己也能做主。”
“你哎”
“母亲说着不在乎身世,可是真的不在乎吗?”
范文书心里清楚,他母亲的性子。
范母被反问地不说话了。
她心里确实在乎,她当年嫁进范家,门当户对。
她所受的学识,男婚女嫁,就该门当户对。
可哪成想,她从小捧在手心中,引以为傲的儿子不仅不在乎门第,为了一个穷酸秀才家闺女闹的满城风雨
更可恶的是那个穷酸秀才家的闺女还看不上她从小引以为傲的儿子
这不是要气死她吗?
她气啊,恨啊。
本以为他出门游学了,事情就会过去,可那成想,几年之后苗秀姝的一封书信便叫回了她的儿子。
好,叫回就叫回吧。
好在后来瞧着他出门的次数少了,又过了一年,她看中了一个小姐,想要撮合那个小姐和自己的独子,哪成想一定亲,事情便乱了套,又像是又重演一番,她这个儿子便开始时不时又往苗家跑。
她想不到的是,她这个儿子,竟然为了一个苗姑娘,这般?
“你这些天不要再出门了,在家中好好温书。”
范母一想起自己儿子的这些事,心里就气急。
亲事看来是不能再拖了,若是再拖下去,还不知又闹成那样,她得和崔家商量把婚事提前。
两母子又聊了几句,范公子便退下了。
范文书前脚刚走,范老爷后脚就进了夫人院中,他进正房时,正好瞧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给夫人按着额头,有些担忧道:“这是哪不舒服了?要不要去请大夫了”
“别”范夫人睁开眼,挥挥手,房中的大丫鬟小丫鬟一同退了出去,又把房门轻轻带上。
范老爷走到夫人身侧一同坐在软塌上,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范夫人叹了一口气,又有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孽子。”
“他又惹你恼怒了?”范老爷伸手轻轻拍了拍夫人的削肩,宽慰道:“你就随他去,别再管他了。”
范夫人顺势把头靠在自己夫君身上,有些委屈道:“我还不是盼着他有个好前程,为了一个女子闹成这般,前程名声什么都不要了,我也就见过他一个。”
“别想这些了,他也无奈。”
“哎,许是他成亲了便好,要不让文书和崔家小姐的亲事提前,免得夜长梦多”
她直接忽略了自己夫君说的“无奈”,她以为他说的无奈只是因为文书喜爱那苗秀姝?
“都听你的”范老爷宽慰道。
他与夫人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家本就多有来往,成年以后便定了亲事,成亲数年,范府后院也就只有她这一位夫人,连个小妾通房也未有。
若说起过日子来,在这登州,还没哪家后宅主母有她过的舒心,夫妻和睦,丈夫疼爱,儿子年纪轻轻一次便中了举人,前途无量。
可她那儿子却毁掉了她所有的舒心日子,每每想起,都让她心口绞痛。
这头她那个她认为毁掉她所有舒心日快儿子,已经了自己的院子,一众丫鬟上前服侍他歇下,他躺在雕花罗床上,盯着床幔,不言不语。
床幔是桃胡色,和雕花罗床颜色相呼应,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想起许多事情来。
从前他以为一个姑娘和自己诉苦,和自己示弱,和自己游玩,对自己温柔至极……她便是心里有他的。
可她亲口告诉他,她一直把他当作知己好友,她心里的那人是宣章。
那一刻,显得他多么可笑。
想到这里。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来,那个江南小镇上的姑娘。
那个姑娘,她和他曾经像是神仙眷侣一般相处着啊。
甚至还有了肌肤之亲,还同卧一张床榻
可笑的是她绣那荷包,还不是一样到了别的男子怀中?
荷包啊!那是荷包!
还说什么曾经心仪?
是变心了嘛?
范公子伸手按了按额头。
又是这样?
可他实在不想也不愿听到安越说,她只把他当作知己好友,她心里那人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