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随行的小厮取来一支细瓷碗,又从腰间抽出小刀,从竹屉上削下一块儿来,落进碗里,正好有大半碗。
“五爷您尝尝这个,这可是最新鲜的百合蜜,香甜而不腻。”
作为一个咸党资深骨干,对于直接吃蜂蜜这种事情,傅玉衡是很有一些抗拒的。
他摇了摇头,吩咐那小厮,“把这碗蜜给公主送过去,叫她尝尝。若是公主觉着好,回去时就多带些。”
那小厮应了一声,正要走,却又被傅玉衡叫住了,“先等等。”
“诶,五爷您吩咐。”
傅玉衡走过去,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小心地盖在碗口上,“去吧,别叫落了灰。”
打发走了小厮之后,傅玉衡又去看了刘二脑袋的其它成果,好好夸赞了他一番,又特意去拜访了他的母亲,替他做足了颜面。
把他们母子都激动的跟什么似的,赌咒发誓一定要替他好好养蜂,把京城及周边的蜂蜜市场全部占领。
其中,刘母还有点别的想头。
老太太亲手给傅玉衡奉了茶,乐呵呵地说起看儿子和庄子管事的女儿看对眼的事。
“本不该拿这种琐事打扰主家,只是我老太婆疼儿子,就厚着脸皮,请主家给我这不孝子再做个脸。”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傅玉衡一口答应,回到上房之后,便把这件事给徒南薰说了。
至于他先前送回来的那大半碗蜂蜜,已经叫她蘸着点心吃完了。
“你要是觉着好,就让人把那两箱百合蜜都割下来,带回去吃。”
徒南薰道:“那就都带回去吧。我一个人自然吃不了那么多,但既然出来一趟,总不好不带点东西回去。
爹娘年纪大了,你让人卡着不让他们多吃甜的,但蜂蜜这东西,偶尔吃一点对身体也有好处。
还有大姐那边,如今虽然不吐了,但口味却一日似一日的刁钻,咱们庄子上既然有稀罕玩意儿,多少给她送去一些,万一她就喜欢吃了呢?
既然给大姐送了,二姐那边也不好略过去,二姐虽然不会说嘴,但她自小要强,怕是会多想,索性就都送了。”
她掰着指头算了半天,突然发现,这一圈送下来,那两箱蜜真不一定够。
那她吃什么呢?
一看她的神色,傅玉衡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给她出主意,“百合蜜固然稀罕,但咱们庄子上也不是只有百合蜜,还有其它的呢。
这百合蜜就一人送一罐子,再搭点别的蜜。你若是喜欢这个口味呢,就都留着,送人就拿其它蜂蜜。反正都是咱们自己庄子上出的。”
徒南薰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想起他刚才说的事,徒南薰练分府绿萝,“你去把这庄子上的管事和管事媳妇都请来,就说我和驸马爷要替他们家女儿保媒。”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扭头问傅玉衡,“对了,和刘二脑袋看对眼的,是哪个管事的女儿?”
傅玉衡道:“是这桩子上的二管事,姓于,单钩于。”
弄清楚了之后,绿萝便退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便领着两个中年男女,并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那男人长着一张憨厚朴实的脸,那女人让人一看就联想到贤良淑德四个字。
那小女孩落后一步,垂着头乖乖坠在父母身后,穿了一身绿萝衫子,头上梳着双丫髻,两边发际上各坠了一对金铃铛。
随着那女孩的走动,坠着的铃铛叮当作响。
只看那女孩习以为常的样子,便知道这两对铃铛并不是临时挂上去的,可见这于管事夫妇也是疼女儿的。
“小人于来,带着拙荆和小女,给公主驸马爷请安了。”
三人进来之前,大概是从绿萝那里学过规矩,虽行了大礼,却并没有跪拜。
夫妻二人坐在内室里,他们一家三口则是在外间请安。
徒南薰叫了免礼,又招手喊于姑娘进前。傅玉衡顺势起身,渡步去了屏风后面。
那里正有一张小榻,他便索性歪在榻上,倾听事态的发展。
于姑娘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微微点头,便乖巧地上前,再次给公主行礼,“民女于丽丽,给公主殿下请安。”
“好姑娘,快免礼吧。来,叫我看看你。”
她拉着人家姑娘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是个美人坯子,瓜子脸、水杏眼、小翘鼻、樱桃嘴。
因着年少靓丽,她脸上只薄薄敷了一层粉,鼻头上两三点雀斑隐约可见,真真是天然一段俏丽。
徒南薰忍不住道:“这么好一个姑娘,真是便宜那刘二脑袋了。”
听见这话,于来夫妇心神一松,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刘二脑袋这个女婿,是他们夫妻精心考察过的,觉得他值得托付终身,才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他们是真害怕,害怕公主驸马保媒,把他女儿另许了人家。
虽然他们俩是庄子上的管事,在这个庄子上颇有脸面,但在主人面前算什么呢?
卖身的奴仆,一身一命全系主人掌控。主人有命,他们还能反抗不成?
不过,刘二脑袋这个女婿还真没找错,竟然能请动公主驸马保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