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白雪最好,却也不是人人都能欣赏得了的。
若非是曲高和寡,下里巴人哪有生存空间?
马家兄弟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马介甫更是心中一动,问道:“傅兄的新想法,莫非就是要往民间推广了?”
“正是。”傅玉衡道,“正好三月初三,是西王母的生辰。按照往年的惯例,永安县会举行庙会,届时会有许多民间艺人前来赶庙会。
我准备把《倩女幽魂》与《黄九郎》这两个话剧改一改,去掉难以复制的道具,教给这些民间剧团。
这些艺人都来自四面八方,一年到头又往各处赶庙会。由他们传播,一定扩散得很快。”
“免费教给他们?”马介甫问。
“那是自然。”傅玉衡道,“他们赶一场庙会,也挣不了几个钱。再说了,我又不是只教给一家两家,而是能教几家教几家。”
至少从他这里出去时没有竞争机制,实在不值当收学费。
再说了,话剧从他这里流传出去,无论多少个剧团进行再演绎,他这里都会收到积分反馈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争那几分银钱呢?
马介甫点了点头,却道:“你这想法是好的,却也须知,古往今来,但凡是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被人珍惜。”
“马兄说得有理,只是,那些民间艺人本就挣不来多少钱,如果收钱,恐怕没人会乐意学。”
一开始他的打算,也是低价出售版权费。
但后来又仔细琢磨了一通,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版权的概念。
而且就像他说的,民间艺人挣钱的大头,就是赶庙会和接堂会。
虽然一年到头庙会常有,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还有各类天气因素,这些艺人一年能赶上十几个庙会,就算运气好的了。
这可不像后世,大巴、轻卡把人和东西一拉,今天在北京,明天就能到山东,只要不怕辛苦,一年赶几十个庙会也不在话下。
但在古代想这么干,除非会法术。
至于堂会,那得是鼎鼎有名的班子,才有这样的外快。
能被人请回去做堂会的,又有几个呢?
对傅玉衡来说,收那几个钱,不能让他暴富,却可能让一个班子拮据,何苦来哉?
马介甫笑了起来,“傅兄当真是当局者迷了。”
“昂?”傅玉衡面露疑惑,“展开说说。”
马介甫看了看堂弟,示意堂弟来说。
“傅兄的确是当局者迷。”马义成也笑了起来,“我往年也在庙会上说过书。像庙会这等盛事,县尊与乡老必然会亲临。
届时那些赶庙会的艺人,都会在县尊驾前献艺,县尊与一众陪同的乡老们,也会根据自己的喜好赐下赏钱。
非但如此,围观的百姓们若是看得高兴了,也会多少给几个钱。”
马义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放松身子靠在了藤椅上,“到那个时候,傅兄便择前几名传授便罢了。”
如此一来,既不用他们花钱,又不是白白得到的,其余人也得心服口服,岂不美哉?
傅玉衡听得连连点头,“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前放出消息去,以便吸引更多有意学话剧的艺人?”
“正该如此。”马介甫点了点头,把茶碗放下,“正好现任的永安县令,与我是旧相识。傅兄可修书一封,愚兄可代为转交。”
“那可真要多谢你了。”傅玉衡大喜过望,当即便要了纸笔,挥笔写了一封书信。
“洗砚,把我的名刺拿一张过来。”
候在门外的洗砚闻言,急忙从怀里取出几张名刺,挑了一张送进来。
“五爷,您的名刺。”
不多时书信也干了,傅玉衡便把两样东西一起交给马介甫,“拜托马兄了。”
马介甫爽朗地笑道:“反正我就是闲人一个,能参与这样的盛事,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幸事?”
这件事若是操作得好了,说不定还能混点功德。
此事议定之后,两人又约好了,等他从永安县回来,再往傅玉衡府上拜访,傅玉衡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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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本不是大事,做好了反而还能成为政绩。
因而,永安县令接待了马介甫之后,很快就拍板决定,当天就让礼房的头吏拟了告示,在整个永安县到处张贴。
庙会的人流量大小,关乎到他们六房吏员的外快多少。
所以,整个县令衙门都很积极,甚至还专门让巡街的衙役给百姓们讲解告示的内容。
因着有官府背书,再加上宣传卖力,这件事很快就以永安县为中心,迅速往四方扩散。
流言的传播速度,比瘟疫都快。
眼看才二月底,就有许多收到消息的艺人赶到了永安县。
这些艺人挣钱不多,一般只住便宜的旅店。
便宜的旅店很快就被占完了,他们就花几个钱,到有空屋子的百姓家里寄住。
虽然零零碎碎的,但却实实在在地刺激了当即经济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