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村里的地房都拆盖成了钢筋水泥的高楼,可村里的祖祠都仍旧保留着。
有了钱,发了家的村民逢年依旧要聚在一起奉天祭祖。
这样的场面李全才是年年都要随着走一场,这会儿不知道哪儿抖出的机灵,腿下一软就要学着张四方跪上青石。
卓霖眼疾手快一把提起了李全才脖领。
张四方名声在外,一贯的行事做人沉稳,下到香堂之后整个人更是沉的像茶楼外那块阴沉木这会儿眼瞅着卓霖冲着香案微微躬了躬身,李全才学着做了。
才说了一句“有心”,伸手推开了古木贴纸的窗门。
卓霖冲李全才微微摇了摇头。
即便是普通的人家祖祠也是谁要拜就能进去拜的,更何况这里是老码头的香堂。
“青”字一条线,“洪”字一大片。
都知道“青”字号一贯是师带徒的传承,设立家庙,以字辈论大小,俨然是个大家族,不论原来祖家何姓,一旦入帮,均为祖师爷子孙,入的不仅是字号,
也是家族。
一师皆为师,一徒皆为徒,受四方长辈恩下,师徒兄弟间关系紧密。
论规矩严谨还在“洪”字号之上,传下的规矩海底也不是外人能确切知道有多深的。
卓霖现在跟老码头的关系正处在“蜜月期”,他可不愿李全才胡乱一拜再引出点事来。
“唉…”
月门里又传出一声苦叹。
卓霖早在第一声就听出来说话的是“王瞎子”,掰着指头算两个人认识也得有小五年的光景。
王瞎子爱装腔作势、故弄玄虚谁都知道,俗气点说就是爱装bi。
可现在这声音听着连卓霖都是心里发苦。
卓霖一脚踏进月门里,只见着这边又是一间略小的偏堂。
正当中一张坐得下三四十人的巨大青石案,围着摆满了木椅。
醉气熏熏的王瞎子一个人趴在一堆外卖饭盒残羹剩饭间,低头喝着闷酒,
“瞎叔,人我带来了,狗子还没找回来,办正事要紧…”
张四方把王瞎子扶正了身子。
脸上只看着两块被血色沁透的纱布下延伸出两道血泪,划着干瘦腮帮子顺着下巴胡茬滴滴答答都落在灰黑色的棉衣前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