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被周唯心夹枪带棒,一顿数落,反而老实下来。垂着眼眸,弓着背跪在母女俩面前,向周唯心道:“周公子素来有八臂哪吒之称,年纪轻轻已经十分厉害。求您指点一条生路。”
周唯心道:“这个我无话可说。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也便罢了。”
如画如同被五雷轰顶:“周公子之意,我便只能做个鸡子么?”
周唯心这才正眼看她:“岂不闻,水流千转归大海。你自幼学地就是那个,长大从业也还是那个。就算你今日脱身而去,我来问你。你日后要以何营生?”
如画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周唯心摆手道:“去吧,去吧。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去给你捧场。”
如画垂目叩首:“如此,多谢周公子。”
而后又转向钱如意:“多谢太妃娘娘。”
钱如意心里不是滋味:“如画啊,唯心逗你玩儿的。你可不要当真。我这里虽然简陋,可是也饿不死人的。你尽管在这里住着,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这里捣乱。”
如画苦笑:“不了。我终是污秽之人,还是不打扰太妃娘娘的清净了。周公子说的没错。除了在楼子里,其余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这辈子,还能做什么呢?都是命罢了。”
说完又磕头辞别,下山去了。
钱如意目送如画的身影走得看不见了,这才转过身,不免有几分埋怨周唯心:“向来只有劝人出火坑的,哪有劝人进火坑的?”
周唯心道:“你不懂,这样的人和事我见得多了。到最后,疯的,死的,被人又卖了不得好死的比比皆是。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踏踏实实的做个鸡子的好。反而能多开心几年。”
钱如意心疼道:“你都接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得见见不是。”
钱如意看她瘦得可怜,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因此道:“你别说话了,歇一歇吧。我熬了粥,要不要喝点儿?”
“好。”周唯心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钱如意见状,连忙给她拿了个厚垫子来。
而后便去盛粥。
还没等她从厨房出来,就听外头“哞……”的一声吼。
钱如意心里咯噔一声,别是野兽进了院子了。周唯心可还在院子坐着呢。
钱如意扔下碗就向外跑,顺手还拎了把菜刀。
等她跑出来就傻眼了。
哪里是什么野兽,原来是郭福。
这时,周唯心坐在石凳上,郭福跪在地上,趴在周唯心的怀里,哞,哞,哭得像老牛叫唤一样。
钱如意一头雾水,走过去拍了拍郭福的肩膀:“小福气……”
郭福带着泪眼抬起头,看着钱如意:“什么事?呜呜……哞哞……”
钱如意急道:“你这娃,有事说事,哭啥?”
郭福哭道:“唯心要进宫去当娘娘了,我就再也见不着她了。太妃娘娘,你也见不着她了。要不咱俩一块哭吧。”
钱如意看着他的样子,气又起不起来,哭笑不得:“快别哭了。她进不了宫了。”
“嘎……”郭福立马不哭了,蹭得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钱如意抬头一看,豁,郭福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才几日不见,又蹿起一截子。
郭福却依旧孩子气的裂开嘴大笑起来:“不去好,不去好……”
周唯心望着他:“我爹找我没?”
郭福摇头:“周伯伯请我喝酒来着。”
“他都j和你说什么了?”
郭福道:“什么也没说,就喝酒。不过,我记着你的话,只喝三杯。我没醉,周候醉了。”他说到这里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周唯心问道:“然后呢?我爹是不是出什么洋相了?”
“那倒没有。”郭福诚实的望着周唯心:“周候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