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一把将她的手挥开:“我以为你是懂我的,谁知你竟揣这那样的糊涂心思。我是生气你不理我么?我气的是,你心里以为我就是得给人做小老婆的。”
卫如言道:“我以为你知道的。若不然,你又何必跟着我来京里呢?”
钱如意简直要被气笑了:“我好心和你做伴儿,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又不曾卖给你,又不曾穿你家衣,又不曾花你家银子钱,你凭什么这样认为?我要是想当小老婆,哪里当不得?巴巴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卫如言也怒了:“你如今这样说了,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倒是说说,你要是真心不愿意给人做小老婆,那方大娘子何故巴巴的跑来接你?难道你不喜欢做有名有份的,偏喜欢做那无名无份的?”
钱如意指着卫如言的鼻子:“卫如言,要不是念在你和山长对我家有恩,我一口吐沫啐你一脸,你信不信?你还好意思来问起我来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和那周玉郎沆瀣一气,使了手段来故意作贱我的?”
“你隔三差五往外跑,动不动彻夜不归。如今倒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到底谁和谁沆瀣一气,背地里使手段,谁自己清楚。”
“我彻夜不归?”钱如意指着自己的鼻子,忽然发现,还真是这样。她还真的彻夜不归过,可都是在陆子峰那里,和周玉郎没有半毛钱关系。她怒气冲冲道:“我又没有买给你,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难道不是你早就和那人在一起了么?”
“你……”钱如意气的脸都成了猪肝色:“你血口喷人。我可不像你。”
“我怎么了?”
“你自己清楚。”
卫如言委实冤枉:“你说清楚。”
钱如意这会儿气急了,斜着眼睛冷声道:“索性我就都和你说了。我彻夜不归是在陆师兄那里,不是在周玉郎那里。周玉郎想要来去的时候会翻墙,陆师兄不会。”
“……”卫如言呼吸骤然滞住,两眼死死盯着钱如意。许久才猛然吸了一口气,将头别开。看得出她在强忍着什么,可显然忍不住,浑身上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整个人仿佛僵硬在了那里。
钱如意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过恶毒了。
陆子峰喜欢卫如言,这个钱如意知道。陆子峰不知道的是,其实卫如言也喜欢他。同样的是,卫如言喜欢陆子峰,但是并不知道陆子峰也喜欢着她自己。原本,钱如意站在二人之间,小心翼翼的维护这种关系。因为,她很清楚,卫如言是不会选择陆子峰的。卫如言的名利心太重,追求太高。陆子峰心性淡薄,淡泊明志。两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
可是,今天她实在太生气了,故意拿陆子峰来刺激卫如言。
这就好比打蛇打七寸,此时的陆子峰就是卫如言的七寸。她还太年轻,年轻就意味着贪心。想要的东西太多,却还没有学会拿得起放得下。
卫如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几乎是咬着牙道:“你跟师兄不合适。”
钱如意看她的样子,实在痛苦。于是,没有再接话,转而说道:“我要走了,你好自珍重。”
卫如言道:“你去找师兄么?”
钱如意顿住脚步,转回头望着卫如言,内心里非常想要告诉她,陆子峰很喜欢她。于是,她问道:“如果是你,你会甘心跟着陆师兄,平淡一生么?”
卫如言再次怔住,又过了许久,重复道:“你和师兄不合适。”
“为什么?”
“师兄前头的路,定然坎坷。你身体不好,如果跟了他,会成为他的累赘。”
钱如意依旧不死心:“如果换了你,你愿意陪着他一路坎坷么?”
卫如言垂下头去,默默转身。
这意思不言而喻,她和陆子峰之间没有如果。
钱如意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她这一刻真的想要撮合陆子峰和卫如言,鬼使神差说道:“陆师兄说,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他来娶我。”
卫如言再次僵住。
钱如意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