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执意不肯回头。
一旁的卫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喝道:“那丫头,撒开她,我们家没有这般不懂规矩的人。”
春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卫如言向老太太道:“祖母,您不知道。如意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就好了。若是任由她黑夜里独自乱走,出了事可怎么得了。”说着,又一叠声吩咐荷香等几人,去拉钱如意。
钱如意本就身娇体弱,四个丫头齐上阵,她根本就不是对手。硬是被拉扯着,一直拉进了府里去。
慧雅郡主还没有休息,看见她被扯手扯脚的拉进来,问道:“怎么了?”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向慧雅郡主解说。
慧雅郡主牵住钱如意的手,温言道:“跟我说说,谁让你受委屈了?怎么生这样大的气?”
钱如意直言道:“是卫如言。”
慧雅郡主呼吸一滞:“你们吵架了?”
“何止吵架啊,我要和她绝交。”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钱如意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到底怎么回事呢?”
“卫如言想要我充当媵妾,陪她出嫁。”
慧雅郡主闻言,悬起的心陡然落地:“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这也不是没有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陪嫁媵妾再正常不过了。”
钱如意简直要被气的七窍生烟:“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慧雅郡主望着她,一双眼睛清澈的如同未被污染的泉水:“为什么?”
钱如意觉得,自己要是再和慧雅郡主说下去,会吐血而亡。她转身坐进了椅子里,扭着头不再说话。
慧雅郡主不解道:“卫家再怎么落魄,如言都是卫家正儿八经的小姐。退一万步说,她还有我这个挂名的嫡母。无论如何,她将来要嫁的人家,家世门第都不会错。你跟着她,一辈子荣华富贵,难道不好么?你们又是相熟的,相互也有个伴儿。免得到了后来,如同我一般,孤苦伶仃。”
钱如意心软,听她语气中甚是心酸,心里的气也就消了三分,转回头,认真道:“郡主娘娘,不是我不知好歹。我心里十分的清楚,如果跟着如言,就算不是荣华富贵,但是半生衣食无忧肯定是有的。但是,那不是我想要过得日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十分的清楚。我虽然是穷人家的女孩儿,但是,一向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的。那高门大院实在不是我的善地。倘若我真的一脚踏进去,不是我亡就是搅和的他们鸡犬不宁。认真算来,我不过是个毫无依仗的贫女,定然是我亡的可能性大一些。
我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要赡养,还有叔叔伯伯要孝顺。如何能轻易的就将自己的小命开销了呢?”
慧雅郡主道:“你跟着如言,又不是别的恶毒主母,如何还怕这些呢?”
钱如意反问:“郡主娘娘,您实话实说,尊贵如您,难道就不是身不由己么?”
慧雅郡主沉默,许久长叹一声:“如言可怜,你要怎样,才答应陪着她呢?”
钱如意道:“郡主娘娘,莫怪民女讲话不近人情。这世上,谁人不可怜呢?总归自己选的路,还是要自己咬着牙走下去的。”
慧雅郡主转身,默默的走开了。
钱如意便去收拾自己不多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袱,往背上一挂,就要离开。她不敢让自己多想什么。实在是她自己的脾气秉性,自己清楚。如果犹豫片刻,定然会胆怯起来,不敢独自走到那陌生的世界里去。
“如意姑娘,好歹等小姐来了您再走。”春香和荷香几人拦着她,说什么不让她出屋。
这时,卫如言从外面急匆匆的赶回来,看见钱如意的样子,顿时潸然泪下:“我就是一时想不开,心里别扭,因此冷落了你。你就这样绝情么?”
钱如意垂着眼皮,梗着脖子不搭理她。
卫如言伸手去拉钱如意的衣袖:“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像今天这样想不开,你就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