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泰一咬牙,应着给四千两,遂又问官司,钱师爷道:“官司还打着呢,竹茗轩那边寻了大理寺人情过来,这事儿需得再缓缓。”
又过了几日,说要修家庙,孙泰只能又给了几千两,就这么着,连前带后竟是进去了一万多银子,官司还连个影儿都没有。
孙泰越琢磨越不对,这么下去,别说把竹茗轩办了,就是恒升福后那点老底子也得搭进去,孙泰自己都明白,一开始不就是柳枝儿男人那点儿事吗,后怎么弄成这样了,如今骑虎难下,他想脱身都脱不出来了,范敬正是拿住了他这一点,才肆无忌惮敲竹杠,听手下伙计说,前儿瞧见范敬带着人去了西郊东篱轩,那可是苏家地儿,定是得了大好处,不然,就凭他一个府尹,恐怕拿不到东篱轩帖子,这是想两头吃呢,吃垮了一边为止。
孙泰忽然就想明白了,这么拖下去,一点儿他好都没有,若搁前些年,跟苏家拼拼财力,还勉强能支撑,如今孙家底子早空了,哪拼过苏家,这哪是给苏家下套,是给自己弄了套子钻了进去,苏家借着这个官司由头,要把他恒升福给办了呢。
孙泰想通了前因后果,就忙着想应对招数,横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孙泰也没旁路,只能去求他妹子,孙泰这么计量好了,就去了他妹子哪里。
要说他这个妹子孙氏也真有点本事,当年嫁进封家不过是个妾氏,谁知第二年生下个小子,又会做人,娘家也有钱,第三年就抬成了三房夫人,受不受宠先不说,这体面算是有了。
虽说这边跟国公府隔着一层,毕竟是堂叔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封家上下,别管亲戚旁支仗着定国公府势力,那容得旁人欺负。
孙泰跟他妹子添油加醋一说,他妹子也气上来,再说,自己娘家可是靠山,娘家要是真倒了,赶明儿她指望着谁去,想苏家也不过是个小门小户起得家,就算如今有个参领叔老爷,可怎么能跟国公府匹敌。
越想越气,等着丈夫封景山回来,便又添了一堆有没得说了,孙氏丈夫封景山虽吏部领了闲差,可俸禄着实不多,又不是国公府正根子孙,自然手头没那么宽裕,要不当初也不至于娶个商人家闺女回来,说白了,他也指望着孙泰这个大舅子孝敬呢,若是恒升福倒了,可不就断了这个进项,他还花天酒地个屁,因此,这件事真当个事来办了,直接过国公府来寻封暮萧他爹,当今国丈大人封景岳。
他赶得巧,过来时候正好封暮萧也,自从那日得了采薇话,封暮萧这几日心情甚好,跟有个主心骨一样,虽仍是肃着一张俊脸,可眉梢眼底堆那些愁思,总归散去了不少,让他爹娘跟国公大人暗暗松了口气,想来苏家丫头那边顺遂了一些,可也不敢怎么催他,就怕催急了,他一走了之,又跟着他师父跑江湖去了。
要说跟着他师父到处走走也没什么,可这封家香火得先续上,若是到他这儿断了,怎么对得起封家上头列祖列宗,深知他脾气封景岳着急归着急,可真没敢催他,头先两日总见他一早就出去,不到掌灯时分不回来,回来就一副愁眉深锁,关他自己书房里闷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前儿回来倒是有些隐约喜色,今儿封景岳便把他叫到身边来,想着探探他话儿,还没等底细问呢,封景山就来了。
见封景山进来,封景岳就先撂下儿子这边,让下人上了茶来,知道这位堂兄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即是来了,定然有事。
封景岳心里知道,封家这些亲戚外没少倚仗国公府势,可他爹说了,都是一家子子孙,没出大格,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