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长看了三月一眼，虽脸色是沉，目光却相当温和，当初三月来家时候，真没瞧出是个这样胆大丫头，如今跟了采薇这些年，倒真是个敢说敢做。

三月说不错，夏秋山算个什么东西，就凭着他姐，也不过是个铺子里伙计罢了，敢当众指到采薇脸上，算哪门子规矩，要说大虎这宅院里就没个安生时候，以前大栓跟他娘，三朝五夕折腾出点事儿来。

娶了个二房进来，头一年瞧着还好，生了儿子，是指望着有功了，倒是越发不知道规矩了，家是没分，倒是跟这边越发生分起来，也比大栓娘心眼子多，知道哄着大虎慢慢想别招了。

既然今年夏秋生干得出这样事，难保去年就没有，想来是姐夫瞧着他情面隐下了，大虎愧疚脸有些红，上前喊了声姐夫。

善长却不提刚头夏秋生事儿，只笑道：“你姐让我过来寻你，说小半年不见，想跟你说说话儿，这里就交给采薇，她倒是比咱们都能干。”拽着大虎就走了。

采薇不禁翻翻白眼，她能干就活该这儿当长工，满府里就属她忙活，回身拍拍三月额头，赞了句：“刚才做好。”三月小脸有些红：“本来就是，他什么东西，做出这样错事，难不成还怨姑娘不是了。”

采薇道：“这就是关系人情，你想想，若没有秋萍舅母哪儿，给他八百个胆儿也不敢，得了，把帐本子给我拿来，咱们接着干活吧！”

再说善长，拽着大虎到了自己屋里，刘氏炕上招招手让他坐到炕上来，拉着他手端详半晌道：“前儿你回来晚，我也没底细瞧，今儿一看，倒是兖州府水养人，胖了不少，这脸色也好看了。”

大虎呐呐喊了声：“姐……”

刘氏扫了那边善长一眼道：“姐叫你过来也是想，都是一家人亲骨肉，咱也不用藏着掖着成日里猜来猜去，到把简单事儿弄复杂了，咱爹娘就生了咱姐俩个，穷时候，你想着我，我惦记着你，也这么过来了，如今富了，姐这心也还一样，不盼着别，就盼着你能好，你能自，你能过舒坦，你把大栓娘俩送走了，娶了秋萍进门，姐也不管，横竖是你自己后宅里头事儿，姐不能跟着掺和，可这买卖大了，自然牵扯就多，麻烦也多，你姐夫跟我商量了，你若想分出去，咱就分出去，买卖分了，跟咱姐弟情分没干系……”

刘氏刚说到这儿，大虎猛抬起头来道：“姐，您这是什么话，我何曾想过分家事儿，就是大栓娘闹得那时候，我都恨不得一脚踹死她，如今咱这买卖做大了，虽说靠了些运气，可还不是采薇，那一个一个鲜主意，这些我心里都知道呢，说白了，是我这个舅舅占了外甥女光，怎么还会想到分家。”

刘氏道：“你别净想这些乱七八糟，也是你姐夫这身子，今年可比不得往年了，出去一趟回来就累不想动了，够吃够花，不如家歇养着好，天下银子哪有都赚到咱家理儿，到如今这样成色，祖宗脸上也有光了，还折腾个啥。”

大虎点点头道：“姐夫是该多歇歇，就让采薇管着买卖就是了，大栓不成器，采薇却有这个本事，我也正要跟姐夫商量，咱们兖州府六个铺子，这一年虽说没赔钱，可真没赚多少，虽冀州府名声外，可兖州府里还是认恒升福，姐夫也知道，这恒升福正是咱们家老对头，东家有点不地道，大栓那档子事儿，可不就是他们鼓捣封暮志那地痞设套儿，记着咱们仇呢。”

说着长叹了口气：“论说兖州府那么大地儿，两家字号都开起来也招下，可他家偏跟咱们过不去，年前咱们对门开了一家恒升福，茶叶都陪着钱卖，听他铺子里伙计透过气来，就是要把咱们赶出兖州呢，恒升福可是几十年老字号，跟京城定国公府，不知有什么牵连，若是他家豁出去陪着本跟咱们这样干上一年半载，兖州府铺子可都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