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怀恩举杯道:“喝酒,喝酒,我这些天在河阳早就呆的不耐烦了,奈何太尉不肯出兵,只能继续做缩头乌龟,还好一帆来了,帮我解除了隐患,顺便再休息几天吧。”江一尘喝完杯中酒,道:“这次我在长安,陛下也说起收复东都的事,好像朝中不少人都希望太尉出兵。”仆固怀恩道:“可不是嘛,眼下贼军士气低落,正是拿下洛阳的好时机。”仆固殇道:“太尉不肯发兵,要不我们直接上奏陛下,请陛下下诏!”仆固怀恩喝道:“胡说!这样的大事,轮不到你说话!”仆固殇素来害怕父亲,给仆固怀恩这样一喝,乖乖闭嘴,不敢再说话。
胡婉心道:“我的看法和太尉一样,史思明故意示弱,散布军心不稳的消息,是引诱我们进攻,并非真正的消极畏战。”郭晞道:“婉心姑娘的看法不错,我也觉得没必要急于进攻,慢慢也能耗死史思明。”仆固怀恩不以为然,道:“当初收复长安后,我几次要求带人追击李归仁,太子坚决不同意,那时如果听了我,也不需要伤亡这么多士兵了,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候是一样的。”胡婉心笑道:“将军勇则勇矣,不过也要谨慎从事,毕竟是性命交关的事。”
江一尘道:“过去一整年,我军虽然胜多败少,还拿下了怀州,但是没能伤其根本,史思明的实力还是远在我军之上,固守待变才是正道。”仆固怀恩道:“一尘,你在战场上如此勇猛,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谨小慎微?”江一尘道:“大军出动,可不是小事,一旦受挫,史思明乘胜追击,闹不好河阳都守不住,到时还得向西退守。”胡婉心道:“一尘担忧的事不是没有可能,扼守住河阳,就能阻止史思明西进和南下,只能把重兵配置在洛阳,一旦河阳有失,史思明沿河西进,直接威胁灵宝,我军又将面临昔日高仙芝和封常青的窘境,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长安再次失陷。”
此语一出,众将一时陷入沉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有人敢保证每战必胜,如果真如胡婉心所言,平叛几年,死伤无数,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情况,岂不是白忙一场?
仆固怀恩却道:“婉心姑娘多虑了,史思明连连受挫,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锐气,春节过去好多天了,也没听闻其有进攻河阳的打算,此时攻取洛阳,必胜无疑。”江一尘见劝说不动仆固怀恩,心想:“还好是太尉说了算,不然的话,恐怕此刻正在和叛军战斗呢。”举杯笑道:“仆固将军,我敬你一杯!”仆固怀
恩喝完杯中酒,叹道:“眼见战机白白失去,我心有不甘啊!”
江一帆一直在边上倾听,并未说话,此时突然道:“要不这样吧,等我去洛阳城内打探一下消息真假。”江一尘忙道:“城内各种眼线遍布,贸然进城,太冒险了。”江一帆道:“不妨,我可以乔装成江湖游医,再说,洛阳城内也没有人认识我,不会有事的。”仆固怀恩喜道:“这个办法不错!一帆,给我好好打听打听,史思明是真的不行了,还是想欺骗老子?”江一尘不愿意兄弟冒险,道:“不行,这太危险了!”江一帆笑道:“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胡婉心内心反复盘算,说道:“一帆说的也不错,现在的消息都是传言,探子们得到的情报都不够真实,一帆混进城内的话,凭着这一身医术,说不定能够打进叛军高层,打探到的消息自然可信多了。”江一尘道:“敌军实力强于我军,这是明面上的事,根本不需要打探。”仆固怀恩在江一尘肩上重重一拍,道:“一尘,你就别担心了,一帆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把我的脑蛋割下来给你!”江一尘心道:“我要你的脑蛋干啥!”说道:“这种无谓的冒险,我是不赞成的。”胡婉心道:“风险倒是不会有的,关键是要拿到准确的情报,这才是最
要紧的。”江一尘素来信任胡婉心,听她这样说,也就放下了心,不再反对。
江一帆见自己哥哥也不反对了,便道:“这事不急,我准备几天再去。”仆固殇道:“一帆,我这臂上的箭伤,一直没有好利索,麻烦你看一下。”江一帆还没答话,仆固怀恩道:“一帆,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我营中做个坐堂大夫吧。”江一帆心想:“都是官军将士,给谁看都一样。”道:“行吧,那我就不走了。”仆固怀恩大喜,举杯说道:“好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来来来,干了这一杯!”
江一尘觉得有必要和李光弼知会一声,第二天专门来到帅府,把江一帆去洛阳打探消息的计划汇报给了李光弼。李光弼倒是没什么意见,道:“能够把消息打探清楚当然是好事,只不过要注意安全。”江一尘道:“一帆做事也很谨慎,安全应该不是问题。”李光弼把手中的信扔到桌子上,说道:“兵部也来信了,询问攻取洛阳的可能性有多大?”江一尘道:“这些人为何不来河阳瞧瞧?光来信询问有什么用?”李光弼叹道:“去年几次小胜,朝中这些人又开始轻视史思明了,都想着尽快收复东都。”江一尘道:“收复东都谁不想?问题是,有多少把握?一旦兵败怎么办?”李光弼道:“一尘,你有这样的谨慎,我很高
兴,如果执意攻取洛阳,兵败的问题一定要考虑到,如果河阳不保,退守何处1?”江一尘想了想,道:“失去河阳的话,只能退保闻喜了。”李光弼赞许的点点头,道:“和我的想法一样,不过这是最坏的结果。现在考虑兵败还早,还是先等一帆打探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