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子到书房时,席向晚是靠自己的双足走过去的。回来的时候,她却是被宁端背在背上给送回来的。
难得偷懒的席向晚放松了浑身力气懒洋洋地趴在宁端的背上,两条手臂软绵绵地抱着他的脖子,看宁端走着走着突然就笑了,小声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困?”
“习惯了。”这个时间对常人来说早该入睡,对于宁端来说却还没到上床的时候。
“睡不着吗?”席向晚将下巴抵在宁端肩膀上,慢吞吞地说,“我听钱管家说,你在书房一夜不眠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自幼习武,不需要睡很久。”宁端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偶尔一两个晚上不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他内心准备明日天亮就问问钱管家到底知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席向晚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宁端的解释合不合理,过了片刻才道,“那这几日你和我同时早早就寝,也都睡不着吗?”
宁端:“……”这倒不是同一个原因的。
宁端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夜间便常清醒无比,察觉不到丝毫的睡意。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披星戴月处理公文,身子骨好,倒也真熬得住。
可席向晚却是因为体虚每日要睡足四个时辰的人,要迁就他的作息实在太难为她。
“小时候我夜间总要闹觉,母亲便夜夜和我宿同一个院子,晚上我一醒来,她便立刻想办法哄我再睡回去。”席向晚道,“挺有用的,我也给你试试好不好?”
“好。”每次席向晚问好不好,宁端自然都是同一个答案。
他一路稳稳地背着席向晚从书房走过半个宁府到两人的院子,翠羽跑在前面进去掌了灯。
洗漱完拆了发髻之后,披着头发的席向晚似乎清醒了一些,她坐到床头揉揉眼睛,朝宁端招了招手,“来。”
宁端迟疑片刻才靠近她身旁,照着她的指示坐到床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席向晚伸手就往宁端往自己面前拽,横刀立马的首辅大人不敢用力抵抗,一拽就倒,正好躺在了席向晚的腿上。
席向晚这才满意地揪过被子将他盖住,往床头一靠,哼起了一首民间的小调来。
这小调的曲谱十分简单柔和,不必填词听起来也能令人不自觉地跟着放松——却不包括宁端。
他的后脑勺此刻就贴着席向晚的腿,头顶似乎是她的小腹,她的一呼一吸对他来说简直近得不可思议,温柔的小调此刻也仿佛带上了几分揶揄的含义似的。
席向晚靠在床头,便照记忆中那样哼着母亲小时给自己唱的浣溪沙,便用手掌轻轻地拍着宁端的肩膀手臂,就像他昨夜安慰做了噩梦的她那样。
这小调是王氏小时哄他们四兄妹用的,后来席向晚哄樊承洲的子女也用过,向来十分有效,就算再闹腾的孩子听个两三遍也会跟着困了。
席向晚唱了两遍,果然见到怀中宁端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顿觉宝刀未老,有些得意地伸手碰了碰宁端额前方才打湿还未干的碎发。
宁端:“……”闭着眼睛的他险些就跳了起来,可最后关头竟然硬生生地给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