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对法学缺乏足够的了解,也不擅长道德与哲学思辨,仅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审视“自由之子”的所作所为,就发乎本能的心生反感。
事实上,不止乔安一个人反感“自由之子”的行事作风,瑞贝卡更是把厌恶摆在脸上。
当约瑟夫·亚当斯道出自己的身份,主动邀请她加入“自由之子协会”的时候,这个原本有些腼腆怯懦的女孩竟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多谢您的美意,亚当斯先生,然而我无意与贵组织扯上关系,顺带多说一句——无论如何,走私都是一种可耻的犯罪行为!”
“可耻吗?”亚当斯摇头失笑,“卡斯蒂斯小姐,你太年轻了,还不懂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非黑即白的事物。”
“你说走私是违法犯罪,然而你可曾想过,法律是由谁来制定的?”
“制定法律的那些人,凭什么要求你我服从其制定的法律?”
“法律制定者也是人,智力与道德都不见得比你我更高明,凭什么保证自己制定的法律就是绝对公正不容置疑?”
瑞贝卡被他这一连串质问,搞得不知所措,愕然许久才愤然嚷道:“你说这些纯属狡辩!东拉西扯,毫无意义!”
“好吧,那就让我们回归正题。”
亚当斯笑容和蔼,不急也不怒。
“你指责我们逃税,这我承认,但是我们也有苦衷啊,要不是帝国当局垄断了进出口贸易,并且强迫我们这些原本安分守己的贸易商交纳重税,我们又何苦冒着被绞死的风险走私?”
亚当斯叹了口气,接着说:
“更令我们无法容忍的是,帝国当局以及殖民地政府没有尽到保护殖民地居民的义务,坐视遵纪守法的商人遭受海盗劫掠却毫无作为,长此以往还会有谁遵纪守法呢?
“不是我们乐于犯罪,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逼迫我们走上犯罪道路!这些道理,像你这样出生在贵族家庭,未曾经受过苦难折磨的大小姐是不会明白的。”
“亚当斯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无论从心灵上还是上,我所经受的苦难都比你想象中多得多,而这并不值得炫耀!”
瑞贝卡脸庞涨红,目光坚定而灼热,乔安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执着的神态。
“我们重归正题,亚当斯先生,您刚才那些诉苦的话或许是事实,但是我不认为这全都应当归咎于帝国当局或者总督阁下,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责任?”
“其实殖民地当局最初制定的税率,比帝国本土更低,然而再低的税率也无法使贪得无厌的奸商感到餍足!”
“正是因为你们拒绝依法纳税,政府无法通过既有的税收获得足够的财政收入,才不得不一再增加税率,弥补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