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一依旧冷笑不停,任凭孙烬如何喝问,始终不作言语。
对峙良久,孙烬终于一声长叹,甩手将那一团肥肉远远丢开。
苏一一踉跄着站定了身躯,气喘吁吁,冷汗已将薄衫浸透,任山风狂吹,也卷之不起。
纱衣贴在身上,白肉隐现,场中众豪却无一人愿意睹此春光,都满面凝重的看着孙烬,看着他颤抖着身躯,紧握着双拳。
苏一一喘息良久,才道:“老娘要休息,等休息好了,自然告诉你那小妮子在哪里。”
她哪里知道司马湦在哪?她只知道,地陈赞的何丰与席煜已然投靠了吴小狗,正奉命去追捕美人,妄图送回孝敬新主子。
却不知此时的司马湦,正骑着游龙,登上一座座矮峰顶,放眼四处,寻找着孙烬的身影。
一望四野空荡,她茫茫然大呼大喊,却只有风来雨落,天地一片朦胧。
她在雨中大哭,一边喊着孙烬的名字,一边喊着:“相须姐姐,我错了,你回来吧,你们在哪儿…”
可孙烬在哪儿?相须在哪儿?
她去过了吴小狗居住的山谷,却只看到一片被烈火焚烧过的废墟。那是众雄离去之时点燃的大火,焚烧了内里的所有污与秽。
谷外,两座坟茔之中,埋葬着蓬莱派的朱酩与沧海派的赵予,似两个无声的卫士,守卫着山谷,再不教奸险邪恶之人到来。
晏秋白走到孙烬身旁,低声道:“孙兄弟,你别着急,今日暂饶了这肥婆娘一命,来日嫂子定帮你问出司马姑娘的行踪。”
孙烬点了点头,环看众雄,长叹一声,走到了药人的身边。
却见小红肚腹肿胀,口下径长三寸的地方已恢复了血肉模样。
孙烬脱悲而喜,却忽听“啪…”的一声响过,琴音陡消。
琴音消散,药人缓慢睁开了双眼,眸中的凶悍与兽性已然消散,唯余下一片沉重的茫然。
未及再看其他,已再度闭上了双眼,仰天倒了下去。
小红肚腹被毒血胀得犹如儿臂般粗细,再也无力吞噬毒血,自药人脖颈上游了下来,看了看孙烬,颇感无奈的晃了晃蛇头。
孙烬弯腰将小红捧起,抚了抚它的小头,放入了怀中。继而再看张羽人,却见他满面无奈的盯着怀中已然弦断的黑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与愁。
黑琴对张羽人的重要,孙烬是知道的,他甚觉歉仄与愧疚,道:“张兄…”
张羽人摆了摆手,打断了孙烬的话语,道:“没事。”
看看药人,已然昏晕,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先让小红蛇休息休息,驱毒之事不能着急。”
孙烬“嗯”了一声,却见张羽人脱下白衫,罩在了药人的身上。继而将断裂的琴弦扯下,捆住住了药人的双手与双脚。
药人是否还会逞凶,无人能知道。唯有先制住他,才算安心。
张萧走入场中,问孙烬道:“师叔祖,要不把这九转解毒丹给大师叔祖吃了,看看有无效用。”
刘醉接口道:“对对,我沧海派这还有十八粒。”
孙烬还未答话,张羽人已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宗伯此术,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是怎生解法,只能等单行醒来,看看他有无办法。若也无法,便只能依靠小红蛇,做那滴水穿石之功了。”
众雄无奈长叹,孙烬背起了药人,在张羽人的指引下,随着众雄一起,向百草山的方向走去。
药人如此境况,是万不能带入中原的,若一个不甚,为祸实在不小。只能在百草堂中静养,待得毒性尽除,方可离去。
百草堂长老尽死,余下者唯单行与相恶、张羽人三
人为尊。相使、相须不知去了何处,任凭十数门人左右找寻,也终无所获。
有伤者在旁,众人行走的并不很快,直到次日清晨时分,才来到神农大殿之中。
小红已将肚腹之中的毒血尽数消化,自孙烬的怀中窜出,继续噬咬上药人的脖颈。
孙烬始终将药人带在身边,唯恐那琴弦束缚不紧,生了变故。
坐在殿中,看着殿首高坐的白发白须的单行与驼着背脊的相恶,还有身旁的张羽人,良久无言。
单行已在路途之中看过了药人的情况,无奈摇头。
相恶擅使毒物,也对宗伯此异术束手无策。幸喜有小红在,让孙烬稍觉心宽。
众雄分坐殿中,都自无言。
百草堂大变,众门人分立殿内殿外,无一不垂眉心悲。
良久良久,单行才道:“老朽只想重走元化师祖与师父行医世间之路,并无统帅一派之心,张师弟,百
草堂还是交给你吧。”
张羽人摇了摇头,道:“小弟何德何能…”
见单行面容诚挚,再劝也无用处,只得长叹一声,转口道:“二师姐,你呢?”
相恶看了一眼张羽人,复将目光投向单行,道:“我跟大师兄一起,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单行无奈摇头,道:“你一生总是如此,可苦了相反那一腔柔情。”
相恶道:“你我如许年岁,前事还是休要再提了。”
二老联袂而起,再也不看张羽人与堂中众雄、百草堂众门人,自顾循了路径,返回了各自的房屋,收拾行李去了。
百草堂众人高声挽留,却哪里有用?
张羽人无奈长叹,看了看众人,问道:“相须与相使还未寻到吗?”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言。
孙烬心起担忧,道:“相须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