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雪在无情的落着,染白了孙烬的头顶,浸透了齐无名的心。
齐无名惨然一笑,道:“我悟这剑道,究竟有什么用?”
一声狂笑自口中发出,却在两道如风般的身影飘来之时,戛然而止。
齐无名倒下了,再也没了呼吸。那一双血眼狠狠的盯着苍茫的天空,带着浓浓的绝望与悲凉。
他此一生除了手中的剑与心中的剑以外,只有两个朋友。
一个是让他这一生都生活在失败的惨淡阴影下的江落鸿,一个是让他如徒儿般对待的孙烬。
他一生都在追寻剑道,他不信自己的‘杀剑’抵不过江落鸿的‘日月玄枢剑法’,他不信自己的剑意不如江落鸿。
然而他做到了,他悟出的这一剑,天下无双。
他用这无双之剑救了孙烬,却杀了江落鸿,也杀了自己。
世事难测,好似如风而来、伏地痛哭的不准;好似满面悲伤、泪水滴落的陵光。
孙烬呆坐在地,不知该哭泣还是该大笑。
他很悲伤,也很想笑。
魏华存掩埋了白衣使者的尸身,背起了伤重将死的周参契与拖着流易子尸体的紫菱夫人,一起走了。
向着南方,向着江湖。
云麟背着齐无名的尸体,抱着依旧昏睡不醒的江凌波,跟在背着江落鸿的不准与孙烬、陵光的身后。
他不知要去哪里,孙烬也不知道。
几人没有说话,任凭这两具尸体渐渐冰冷、僵硬。
大雪随着狂风,好似突然有了情感,指引着几人来
到了太平山下。
寻觅寻觅,终于寻到了一个孤孤单单的坟堆,前面立着个木牌,写着云飞燕的名字。
不准与孙烬一起将江落鸿埋葬在了云飞燕的身旁,抱着昏睡的江凌波一起跪地磕头。
礼毕身不起,孙烬看向不准,道:“江大叔是齐无名唯一的朋友。”
不准冷面摇头:“不行。”
他知道孙烬的意思,他痛恨齐无名。
孙烬颤抖着身体,独自在江落鸿的坟外三十丈处掘了一个大坑,放下了齐无名的尸身,掩上了冰冷的泥土。
坟前木牌上这样写道:“一副肝胆,两颗剑心,齐姓无名人。”
孙烬行弟子礼,跪在坟前良久。
云麟伤势太重,江凌波又终日不醒,不准很是担忧,便对云麟:“你先带大侄女回去,问问云盟主这‘摄魂夺魄’之法是否能解。我陪老江待几天,然后再
去看望大侄女。”
他不知道云仙裴已死,只看着云麟孤单且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这一片山野静的可怕,待得三日后,才被陵光的话语惊退了寂静。
她道:“你二人便不说话,也总该吃点东西吧。”
不准接过了她外出买来的酒水,倒了半坛在江落鸿与云飞燕的坟前,自顾饮了一口。
喝罢,他将酒坛递给孙烬,道:“我不怪你。”
孙烬点了点头,道:“多谢。”接过酒坛,便要往齐无名的坟前走去。
不准探手拦住,道:“氐人怎配饮我汉人之酒?”
孙烬道:“他喜爱喝酒,跟江大叔一样。”
不准怒哼一声,收回了手臂。
孙烬倒尽了酒水,孤孤单单的坐在齐无名的坟前。
陵光拿来了一只烤野兔,孙烬接过,吃了一口后便放下了。
陵光问道:“怎么,不好吃吗?”
孙烬道:“不好吃。”
陵光“噗呲”一笑,转身去了。
这一笑让孙烬心中稍起暖意,他看了看南方,又看了看西方,呢喃自语:“游侠儿,你在哪里?湦儿,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