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布置的不很雅致,只有阿纨在忙前忙后,一边提着文俶,一边抱着红绸,张灯结彩,打扫归置。
待得暮色刚起,他已将阁楼上下布置的焕然一新,虽然人少,却也稍有几分喜气飘散。
阿纨亲自下厨,带着欢笑,烹制了十色肉宴。待孙烬抱着子芄草草行礼过后,敬上了一杯喜酒。
孙烬接过喝了,子芄却摇头不喝。
阿纨面色一沉,怫然道:“新娘子看我不起吗?”
子芄生怕他再起癫狂,只得接过了酒杯,轻轻撩起已换成大红颜色的面纱,一饮而尽。
一对新人去了卧房,阿纨“哈哈”大笑,解开了文俶的穴道,放了他自由之身。
只是在解开穴道之前,先运劲将他丹田封住,不使内力运转。
文俶轻轻活动了手脚,待得麻木尽消之后,自斟了一杯酒水,仰头喝了。
他乃军旅之人,见惯了三妻四妾,更知子芄与孙烬的关系,故才不存多念。只是见孙烬面目那般,显然对这个新娘子无有丝毫情爱之意,当真只把她看成了自家妹子。
稍有无奈,文俶便再喝了几杯。
阿纨提酒来敬,文俶却对他不置颜色,自顾喝酒吃菜。
他的伤势早在密室之中被阿纨治愈,但这微末小恩,不足以抵消文俶心中对他的怒意。
阿纨敬酒三杯,见文俶丝毫不理会自己,落了好一个没趣,悻悻一笑,也不再敬。提起了酒坛,“咕嘟咕嘟”的龙饮虎吞。
待得文俶吃罢喝足,才探手封了他的穴道,继而起身去了。
孙烬身着红装,与子芄并坐在木床上,看了看她的红衣,又看了看自身的衣衫,摇头一叹,道:“女孩儿家,一生能穿几次红衣?为了文叔叔,可真是苦了你了。”
子芄摇头不答,低眉看着自己的左手。
孙烬低头看去,却见她左手四指时而紧握,时而舒展。
他不知她为何如此,又怎能体会的到她此刻纠结的心思?
一夜无话,二人虽然一如往常般相拥而卧,但孙烬始终无有睡意。
直到深夜,才轻轻唤了一声:“子芄?”
发现并无回应,才知她已睡着。
孙烬翻身下床,抽出了断剑,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轻手舞了起来。
心本不静,剑又何来章法?
乱剑翻舞,孙烬心道:“此乱剑,不知比《日月玄枢剑法》如何。”
又想:“应还差上许多,凭我这点微末道行,又怎抵得上江大叔的旷世大才?”
想起江落鸿,又想起了江凌波,心中一叹,忖道:“不知这小丫头在云家生活的好么。”
剑影又起,银光泻地。
乱剑虽无招式可言,但也只是在外人看来。孙烬自舞自创,怎能不知这一剑刺出,借鉴的是《日月玄枢剑法》中的哪一招?
一剑乱,一剑正,两番比较,竟而难分强弱。
且非但如此,更在孙烬的茫然之中,缓慢出现了融合。
乱剑本就脱胎于《日月玄枢剑法》,只因齐无名那一招之故,让孙烬生了一股子难以磨灭的一往无前之意。
加之游龙掠影步法本就散乱、无迹可寻,剑步交融,才有了这乱剑的雏形。
后又因‘夜魔’乱心,乱剑更乱,且自成体系,已渐脱《日月玄枢剑法》的根基,自成枝叶。
再后来,孙烬异想天开,将文俶所传《游军剑法》也融入到了其中,时而大开大合、荡气回肠,时而一往无前,万夫莫当。
乱剑渐成威势。
而今再将《日月玄枢剑法》与乱剑交错使用,孙烬竟觉眼界陡宽,再看前后,似乎别有洞天。
乱非乱,正非正,虚非虚,实非实,破绽非破绽,杀招套杀招。
以剑法而论,何人能当?至少那《地剑》未得完善的地陈不能。
漏尽更残,已至黎明。
孙烬收剑停身,看了看依旧熟睡的子芄,盘膝坐在了床边。
剑法虽长,内功也不能停止修炼。
运气几番,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