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雪夜倥偬,任凭自己焦急,却也无从下足去寻
。当下只得翻身上马,将心念尽付于这黑马神骏通灵之上,希望它当真知道湦儿公主的去向。
黑马如风,踏雪向南急奔。
自深夜奔到了天明,也始终未能追上司马湦与那卫士的身影。
孙烬坐在马背之上,受冷风吹拂,大觉心寒,又恐黑马错认了路途,不住拍它脖颈,问道:“马儿马儿,你当真知道那卫士的去向吗?此事干系到湦儿的性命安危,你可莫要胡乱奔跑,害我错失了救人良机。”
黑马狂奔之时长嘶一声,孙烬却无游侠儿的本领,听不出它这叫声之中的意思。
无奈、无奈,却也只得任由黑马急奔。
冷风愈烈,天地一色,孙烬不禁想起昨夜的事来,更想起被自己一剑斩透胸膛的云陈卫士,以及那被乱剑斩杀之人,不由得心生恶寒,更生愧意。
“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我打发了他们去便了,为何要无故害人性命?”
心中难过,又想:“待得寻回了湦儿,一定要将那两人好好安葬。只可惜不知道他们家住何方,是否还有亲人在世…唉!”
他的心善,他自己都不知道对错,但想不管如何,杀人终究是不对的。但杀人已成事实,自责也无用处,只能日后寻找那卫士的家人,好做一番补偿,聊表心意罢。
不知不觉,辰时已过,孙烬正焦急难耐之际,忽见远天下蓦然出现了一抹黑白青三色叠映的虚影。
那白影正是骏马游龙,那黑影与青影自然是游龙背脊之上的云陈卫士与司马湦。
孙烬大喜,道:“好马儿,好马儿,你当真是个好马儿。”
黑马速度飞快,不一时便追上了游龙,孙烬在后高喊:“湦儿…”
却哪有人应?唯有游龙一声长嘶,似极不情愿前行,无奈又抵不过那云陈卫士两条小腿之上的压力,“嘚嘚”而去,虽也极快,却未尽全速。
又过一刻,黑马终于自东侧三丈外超过了游龙,带着孙烬迂回到游龙的面前,仰天踏蹄,意在阻路。
那卫士本见有人追来,还忙催游龙快行,但见来人却只孙烬一个,不禁杀心顿起。冷哼一声,道:“小子,天高路远你不去,却偏偏不要命的来寻老子的晦气,你有取死之道,老子便送你一程,看招。”
说罢双腿一震,自游龙背脊之上拔高跃起,凌空持枪,急向孙烬戳来。
孙烬早已跳下黑马,见司马湦横爬在游龙的背脊之上,一动也不动,当是被这卫士封闭了穴道。又想佳人受此一夜颠簸之苦,不禁怒上心头,暴喝一声,提剑向那卫士戳来的枪尖之上点去。
断剑对枪尖,“叮”的一声回响天地,惊得四野惶惶,雀飞冥冥。
孙烬受那枪尖大力透体,踉跄后退八步,才得以停住身躯。再看那卫士,只在空中一个翻身,竟飘飘然落到了两丈开外。
他落地之后,丝毫不做停留,长枪斜抖,双腿交错
,再向孙烬攻来。
孙烬平复震荡的心绪,心中回想着昨夜剑乱之状,暗道:“乱剑需乱心,但心不乱,剑是否能乱?”
一瞬间似有万千剑招浮现脑海,夹杂着散乱无序的游龙步法,好似天地都已无声无色,唯余下一片混乱不堪的剑影与身影。
孙烬渐明乱剑、乱步之道,待得长枪临身,倏地一个旋身,便避开了长枪,斜提长剑,向那卫士的左臂腋窝刺去。
断剑无尖,此一刺便真刺中,也只皮外之伤,无甚大不了。但那卫士受他昨夜一脚踢飞短枪而划伤了左腿,心知他内力强猛,实是平生仅见,虽还浅薄,却也威力无穷。
当下不敢怠慢,忙旋身躲避。岂知孙烬渐悟乱剑之道,这一剑看似伤敌,实则不过只是虚招罢了。
一剑未老,猛地扑身倒地,只一翻滚,便到了那卫士的双腿之侧。
断剑虽无剑尖,却锋利无比,就着寒风,径划在了
那卫士的双腿之上。
剑锋入骨,鲜血喷涌,染红了地面,更融化了散乱的积雪。
孙烬一招伤敌,继而直身站起,对着那卫士持枪的右手又是一剑。
那卫士吃痛惨呼,右手腕上再留伤痕,瞬觉力气如决堤之水一般流散,再难支撑。
轰然一声摔倒在地,右手撒开,长枪滴溜溜滚了出去。
孙烬重伤卫士,并不欲取他性命,只冷哼一声,道:“今日且饶你一命,滚回去禀报你那皇后娘娘,若再对湦儿无礼刁难,休怪老子杀进洛阳城,闹她个天翻地覆。”
云陈卫士只顾痛呼惨叫,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言语?
孙烬不再多言,转身来到游龙身旁,抱下被封闭了穴道的司马湦,不无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我怎么才能给你解开穴道?”
他虽知司马湦被封闭了穴道,却不痛解穴之法,当
真无奈。
司马湦哑穴也被封闭,哪里能够说话?只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盯孙烬,满含柔情与欢心,更有深深的依赖,好似这一夜困苦都算不得什么,只要能再见到孙烬的面庞,便已知足。
天边冷风起,吹动了孙烬的黑发与司马湦的柔丝,两个少年男女就这样相互看着,浑不觉寒冷与疲累。
忽有一股异香随风飘来,落入孙烬的鼻息之中,让他只觉陶陶然,似饮酒大醉一般,几欲跌倒。
幸有内力自行周天,驱散疲惫的同时,更驱散了这醉酒之意。
孙烬大惊,暗道:“这是什么香气?竟能令我一闻而醉?”再看怀抱中的司马湦,竟已双眸紧闭,沉沉睡去。
只那一张俏面之上犹挂酡红,好似醉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