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波很是欢喜大哥哥能学会这一门了得的武功,也不再计较小红与大红的安危,伸手自布袋中取出‘燥地火链’来,递给了探手来接的游侠儿。
‘燥地火链’本是脾性极恶的凶蛇,也是孙烬与江凌波相处日久,且形影不离,身上沾染了她的气息,是以才不会引得它来攻击。
但那游侠儿却是十足的陌生人,按理说‘燥地火链’应当直窜出去,咬噬她手才是,却哪里想到,此蛇竟然极为温顺的自江凌波的指尖滑到了游侠儿的手掌之中,任凭她左右观瞧,全都视而不见。
游侠儿似极为喜欢小兽异种,对‘燥地火链’爱不释手,终待日落西山,江凌波等不及了高声索要之时,她才百般不情愿的还了回来。
江凌波看了一眼小蛇是否安然后,将它放入了布袋之中,再看游侠儿,却见她毫无一丝还马模样。
正欲发作索要骏马,忽听一声鹰唳自天空之中传来。
江凌波与孙烬闻那鹰唳之声有异,抬头看去,但见暮霭之中,一只体长尺许,周身白羽的雄鹰自天际盘旋而下。
一边下落,一边唳叫,竟直堕到游侠儿的右肩之上。
江凌波见那雄鹰白羽飞扬,好不英武雄俊,心中欢喜,拍手道:“原来大姐姐也养着一只宠物。”
又觉夸人宠物不亚于贬低自己的小蛇,连忙住口不言。
孙烬却一直盯着那白鹰与游侠儿观瞧,但见她秀首微侧,嘴唇无言启闭,鹰唳陡起,好似在交谈这什么。
世间哪有能与飞鹰交谈的人类?孙烬大感疑惑,想要出言询问,又生恐她当真在与飞鹰交谈,碍了人家言语,当下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再度咽了回去。
不一时,一人一鹰交谈完毕,白鹰振翅冲天,没入了已成灰黑之色的云层中消失不见了。
游侠儿却面露忧色,目视西方,良久不言。
待得四野俱被黑夜笼罩,游侠儿才收回了目光,翻身跳下马背,拍了拍骏马的头颅,对孙烬与江凌波道:“还你大红。”
说着大踏步向西方去了。
江凌波失而复得娘亲坐骑,欢喜不已,自孙烬的怀中跳了下来,跨上大红的背脊。又见游侠儿脚步踏下,身影已然远去,忙喊道:“喂,大姐姐,你去哪儿啊?”
游侠儿自顾向前,右手摆了两摆,已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孙烬看得清楚,她这一脚踏下,看似寻常,实则身体已
到了数丈之外。
如此内里玄妙,外则平常的轻身功法,当真令人惊叹,似乎比之自己的骏马步法还要迅捷几分,又谈何追不上大红、大黄这两头瘦弱的老马?
孙烬怅然若失,暗道:“江湖浩渺,当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不过才比我稍长几岁,竟能潇洒从容,自上清五岳的围困之中逃脱,更将‘凌空点穴’此种玄奇秘术运如臂使,唉!”
自认微末的同时,又想:“今日匆匆一晤,来日相见无期,但愿她当真不是恶人,也不枉我这无意相救,却反而相救的荒唐事。”
马声响起荒野,二人分乘黄红二马,踏着荒草山石,择道向东南方向去了。
行行走走,待得三更过处二人方才寻到一处城镇,入得城中,但见灯火稀松,唯有一二明灭。
孙烬来到一家亮灯的客栈前,扣门三声,唤起了已经合衣入睡的老掌柜,付了房资、栓了骏马后,由老态龙钟的掌柜引领上房休息。
孙烬在床边地面之上铺了一层薄褥,躺倒睡下。江凌波则躺在床上,早已呼吸转匀,睡得沉了。
寅时方过,孙烬便悄然醒转,坐在薄褥之上运练内功心
法。三行周天之后,自觉内力稍有进境,便起身抽出断剑,披着窗外投进的昏暗月色,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只待日上东天,孙烬才收招住身,就着冷水洗漱过后,唤起了江凌波,下楼来吃早饭。
一餐毕了,二人再度乘马上路。
此地仍处于北海郡境,城镇颇多,荒野稀少。孙烬与江凌波二人高马,引来了不少路人羡慕的目光。
策马缓行,沿途问人路径,才确定了琅邪国的所在。
孙烬拨转马头,径向南方而去。看着前路鳞次栉比的农舍以及溪边浣纱洗衣的少女,心中再度浮起了司马湦那娇艳动人的面容,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笑意方起,又转为担忧,心道:“不知她到了琅邪国没有、不知文叔叔是否还在保护着她、不知那不准有没有将吴钩寒霜与黑马还给她、不知…”
太多的不知、太多的担忧,种种情感交错缠绵,尽数化作了对佳人的思念,迫使着孙烬不住催促胯下老马,妄图再快上几分,便可早一些时间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