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剩下一个人了。
摆在顾七面前的敌人,要么躺下,要么逃走,只剩下了一个“白纸黑字”文同书。
“好剑法!”文同书看着顾七,拍了拍手。
顾七只是冷眼看着他,不说一句话。他手里的刀已替代了他的嘴巴,他已做好了准备,即使面对的敌人看起来不可估测。
他已经把文同书看作是所有人中功夫最高的一个了。因为他也下了同样大的决心,一定要把春三娘从这儿带出去。
不过,文同书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
顾七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对方在等人,在拖延时间,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和春三娘的处境,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等了好一会儿,文同书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你是要挡我们的路吗?”顾七忍不住了,他必须快点走。一旦对方的帮手或者是官府的人来到,他怕自己带不走春三娘。
“姜老先生都死了,我只怕没那个本事。”文同书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姜老先生,很快目光又回到顾七身上。
“那你为什么挡着我的路?”顾七的声音如同刀锋一般,锋利而冰冷。
他的刀尖已缓缓抬起一个角度,那是出手的预兆。
不料——
“你误会了,我说过,他出手了我就不再出手,而安大人也死了,我出手,也失去了意义。我这个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决不食言。”说着,文同书把身体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出了一条路。
“这…”顾七皱眉,怀疑有诈。
这并不符合他的常识。
他一路走来,从没遇到过这等“怪人”,他知道江湖险恶,不得不防着点儿,他也想不出文同书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没有意义,这诗人的理由并不能成立。
他也不认识“白纸黑字”文同书,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敌人。
忽然,春三娘上来拉住他的手,在耳边说:“我们走吧,他不会拦我们的了。”
顾七刚想问她为什么,忽然间看到了她眸子里那种“相信我”的眼神,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春三娘拉着顾七,一路朝外走,一直走到大门外,文同书也真没阻拦,只是静静看着,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事外人。
“这人真是个怪人!”
到了安府府邸外,两人一路安静地走着,顾七忽然开口。他觉得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
“他是的,不过还算是个君子,说话算数。”春三娘点头。
“你认识他?”
“认得而已,他来过我家。”
“哦。”
“你准备带我去哪儿?”两人又走一段路后,春三娘停下来,看着顾七。
“不知道。”顾七深吸了一口气。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做真实的自己,他也确实没想过这问题。
他只知道自己要带她走,至于去哪儿,他根本没想过。
或者说——
随便去哪儿都好,只要我们一起。
不过,这种话不是顾七能说出口的。
“你没想好,就要来劫亲?”春三娘“噗嗤”地一声,笑了。
“额…”顾七脸一红,不敢去看她。
“给我找个裁缝店,换一身衣服。”春三娘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眼眸里全是笑意。
“找裁缝店干嘛?”
“傻子!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逃婚出来的呀!”春三娘身着一身红色婚衣,在大街上确实引人侧目。
顾七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