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初，人静。

老虎岭。

最高点，老虎窝。

一盏油灯，一张石桌，一个赤膊大汉和一个灰衣文士。

“二哥，大哥究竟去哪里了？”站着的赤膊大汉面色焦急，“今次来的敌人非同小可！”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已有八人越过老虎岭的第二道防线，迈入老虎领腹地，而他们连敌人的尾巴都没揪住，只看到了影子。

坐在石桌旁的灰衣文士一口饮尽杯中酒，缓缓道：“不知道。”

“二哥，现在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别尽是喝酒啊！”赤膊大汉来回踱步。

“等。”

在赤膊大汉说话期间，灰衣文士又倒了两杯酒。

“等？”赤膊大汉双眼似要喷出火来，“这次来的敌人路数不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有几个已经跑到三水涧来了，再不想办法，敌人就要来到这里了！”

“那就等他们上来吧，把所有兄弟都叫回来。”灰衣文

士放下酒杯，站起来，郑重地说：“放他们到老虎顶来，启动红牌防御。”

大敌临头，灰衣文士依旧从容不迫，一身灰衣长袍无风飘荡，颇有几分故事里，大军师的样子。

石亭下面，是萤火虫般的灯火在漆黑的山岭中窜动，仔细辨听，还可以听到若有若无的呐喊声。

下面，的确有敌人，而且身手很好，又极为分散，老虎岭的人无法统一针对，单人在质量上又不如对方，只能疲于奔命。

“可是，大哥不在，红牌防御谁来主持？”赤膊大汉听到红牌防御后，忽然安静下来。

这四个字忽然给了他信心，有一股力量涌进他的身体。

灰衣文士手里的薄扇在轻摇，说：“你去下命令就是了，一切自有办法。”

赤膊大汉一咬牙，转身离开。

几杯酒的功夫后，一道绚丽的烟花升起，划破夜空，火红色的烟火照得天空一片红。烟花熄灭后，接着又是一道红色的烟花升空。

一道接着一道，共总有七道，七种不同颜色。

“大哥，你该出来了，逃避不了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这就是宿命。”灰衣文士盯着绚丽的烟花，手中的薄扇

轻轻摇动，轻轻自语。

七道烟花过后，老虎岭上移动的灯火已有一部分开始往回走了，往山上的某个地方靠拢。

另外一部分，也在慢慢往某个地方靠拢。

第一道烟花划破夜空的时候，顾七就停下了脚步。

他是从正路上的山，并不知道在山的另一边，还有一群人也要上山。

这烟花是老虎岭内部绝密的信号，顾七并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意思。不过，他不知道，还是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的。

所以——

顾七停下来的时候，跟在他后面马车也跟着停下。

粗狂的车夫盯着在天空爆炸的红色烟花，眯起了眼睛：“今晚可有好戏看了。”

车内的女人也走了出来，跟着说：“七色烟花，是老虎岭的最高警戒状态，来者会是谁呢？”

车夫笑，说：“不管是谁，今晚总应该能一睹虎老大真容了吧？这可是江湖一大迷题呢！”

他们交谈的声音有刻意掩饰，顾七想不听到也难。

不过，就算是听到了，顾七也听不懂。

这些信息，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毫无营养的废话。

他只是要翻过这道山岭而已。

顾七抬起脚，继续往前。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俩人一直跟在后面。他根本不想理会。

大道向天，各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