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见爱女与他说话,他倒也没有完全听清楚,
只道女儿见这少年形象邋遢却又这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因而心中不高兴,于是他柔和一笑,打趣说道:“那是因为我家嫣然长得太漂亮了。”
这小姑娘年龄虽小,倒也知道羞,以为自己爹爹在取笑她,只见她俏脸上又升起两朵红云,低着个小脑袋,只管往前走。
可是,走不多远,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杨寰宇嫣然一笑,正巧杨寰宇此刻仍然盯着她看,一下子四目相对。
看见这绝美的小姑娘回过头来,对着自己巧笑嫣然,杨寰宇不由心神一震,只觉心中受用无穷,于是他也痴痴的对那小姑娘傻笑着,脑海中一直闪烁着两个字“嫣然”,同时口中也不自觉念叨着这两个字。
呆立良久,口中始终念着那两个字,而那对父女早就消失在山路上了。
此时,杨寰宇才稍微回过一点神来,却感到若有所失,心中暗自叹道:“好美丽的女孩呀!她的爹爹叫她嫣然,那她的名字大概就叫嫣然吧,嫣然嫣然…这名字取得好,真是人如其名。”旋即他又微叹道:“只不知以后还能否有缘再见到她?”就在这时,他突然大叫一声该死,原来他想起了自己本来是要向人家问路的,却这样子错过了。不过,他却又想到,既然现在遇上了人,说不定前路就
会有人家。因此,他也就没太在意了。只是,他却又不自觉地想起那小姑娘。
他本来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直到如今他还是常常想起丫环小沁和小馨的羞涩和微笑,虽然时隔年逾,而且逝者已远去。他甚至还常常忆起,让他记忆深刻的许娉婷和苏莱曼,这两个女孩的音容笑貌几乎每天都在他心中闪现。
突然,一阵咕咕叫声把他惊醒过来,他不禁摇头苦笑起来,原来,又是五脏庙闹饥荒了。
杨寰宇无奈的摸了摸早已干瘪的肚子,突然心中一动,一连呼了几声“可惜”。
此时,他心中懊悔不已,但是,他却不知道,刚才那对父女于他其实有莫大渊源。
此刻,他们既然擦肩而过,将来或许在另一种境遇下再相认。因此,冥冥中或许另有安排,也或许老天特地给他开个玩笑,亦或是有意让他多受一些磨练。
但是,自从见到那对父女后,杨寰宇心中又燃起了另一个希望,他以为既然那对父女在这山路上出现,那么前路不远必有人家。
可是,这一次他的料想可谓大错特错了,因为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接连两天,杨寰宇仍然蹒跚在山路上,这两天以来,
它不仅没有发现任何人家,就连人迹也没有发现。
然而,这两天以来,他粒米未进,只能依靠喝水和采摘那些风干了的野果吃。可是,这些东西又怎能果腹呢?在客栈中没让店小二多备干粮,他心中也不知悔恨了多少回。
可是,悔恨总是于事无补的,如此他也就只能默默忍受了,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虚弱不堪。
他的身体本来就比一般人的羸弱,何况此时受到了这么大的折磨。他知道他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因为一旦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很快就会摧毁促使他不断坚持的意志。
直到此刻,之所以他还能不断先前蹒跚,完全是凭借一股发自内心的纯粹的求生的意志。
如果他仅仅是一具行尸走肉,那么,他早就在几天前便倒下去了。可是,杨寰宇绝不是行尸走肉,自幼以来那么多病痛苦难都没把他击倒,反而使他形成了一股更强的锐气,更使他一次一次地挖掘出自己的潜力。
不错,这也就是人生的法则,人只有在一次次的艰难困苦面前,不断壮大自己增强自己,才能应对更大的困难和挑战,乃至于面对死亡的威胁。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无论是对于森林中的动物,还是对于一个人、一个民
族、一个国家。
但是,杨寰宇到底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更重要的他不过是血肉之躯。就在他遇到那对父女的第四天,他倒在了路旁,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开始时,他还尝试着努力地挣扎,但是他感到他的手脚就像早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就连舌头都已经无法在干燥如火炉的嘴里蠕动一下。
他唯一能动的就只有思想了,他不断地努力,努力去想起一些东西,最深刻也是最快想起的自然是父母、家人惨死的场面,只是他此刻再也没有能力去悲伤,眼泪也只能够在眼里打转。
一个美丽的倩影,一张巧笑嫣然的绝美脸蛋,这些都渐渐模糊起来,他的眼皮开始支撑不住了…
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在杨寰宇眼皮将合未合之际,就在距离他倒下之地不足半里的一处山脚下,飘起了缕缕炊烟。很显然,就在那个地方,不是有人家就必定有人,活生生的人。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来得太晚了,老天爷竟然这般残忍,要如此折磨一个多灾多难的孤儿,就是在他临死之际还要这般侮辱、讥讽他,让他在无限的悲哀中呼出最后一口气、看完最后一道景。
他的泪终于还是被挤了出来,只有两滴,两滴苦涩浑浊的泪,这是在他合上眼睛时挤出来的。
如果,他在倒下之前知道那个地方有人家。那么,无论忍受多大的艰难,他都一定会坚持到那里才倒下。
可是,他知道他失败了,而且导致他失败的原因并不是他的毅力不足,而是因为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看不见目标。
这是多么悲哀而又让人惋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