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这…”如意笑的惊慌。“奴如何演啊!”
“我听着还不过瘾。”典林摇了摇头:“就想亲眼看看,那陆贼到底是何等下流猥琐!”
“我就是想知道,那日他是如何胸有成竹的等你上门求他的。”
如意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大人!奴真的是无辜的!奴真的没有杀他!”如意终于等到陆其珅回家,急忙从小巷里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陆其珅往旁边一跳:“唉!你跪不着我!”
说着又连忙跑出十来米:“你不要靠近本官!本官玉树临风,怕你把持不住!”
如意:…
她怎么就听了别人的劝,来找这么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个正经人!
可就是这个人,让她暂时从牢房里出来。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杀了人,只有这位大人说案件有疑。
可是…死的是个读书人,她不过是个妓子。哪怕她真的没有罪,又有哪个官员能顶住这样的压力呢?
如意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银票,这是她攒下的全部家当。
如意灵巧,趁陆其珅反应不过来,钻进大门。
陆其珅气结:“你出去!我陆其珅的家门不欢迎你!”他可是往来无白丁!如今竟然让个妓子登了门。
“大人看不起奴,为何又要为奴翻案?”
陆其珅的嫌弃表现的太直白,让早就习惯了冷眼的如意都忍不住反问。
陆其珅没好气:“我为什么要看得起一个拿黄白之物来贿赂本官的人?本官为官是为了真相和公正,自然见不得冤假错案…”
陆其珅说道这里,脸色不大好,他已经办了好几起所谓的冤假错案了。
如意当然也听说过这个“糊涂官”的名声。
气氛一时尴尬。
“咳咳!总之,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是谁叫你来的,本官什么都不会收。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陆其珅飞快的挥手。
如意失落的垂下肩膀:“今日是奴唐突了大人,请大人莫怪,奴告辞。”
正待她要开门离去,身后传来了沉稳而有力的声音。
“只要你没有杀人,谁也不能抓你判你。”
如意惊讶的回头。
陆其珅刚才的吊儿郎当消失的一干二净:“我是陆其珅,自凭喜好恶你,可我是通判,你便是我的百姓,我自要给你公道。”
“大人…”如意红了眼眶,轻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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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林看她陷入回忆,继续道:“我就是想知道,他是如何猥亵你的。”
“他…他…”如意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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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书上说,死者对被告如意痴心已久,案发前曾告诉友人今夜佳人有约。”陆其珅坐在公堂之上。
堂下是死者袁有宁的朋友同窗,以及被告如意。袁有宁的同窗皆有功名,不必下跪,因此公堂之内跪着的,只有如意一人。
“是的大人,有宁当时还很兴奋。”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佳人就是如意呢?”
“大人,有宁才学出众,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李家很看好他。因此,常让他出席一些宴席。有一次,宴席邀请了如意来陪酒,有宁他便对如意一见倾心。”
“被告你可知道?”
“奴根本就不认识他啊!大人明察!”如意感觉十分冤枉。
“你这贱人胡说八道!”袁有宁的同窗冷笑:“你不认识?那为何花船之上,你的房间内有有宁的钱
袋?当日就你家勾栏院的花船游河,第二日有宁的尸首便□□的出现在河里,而你明明是艺妓不卖身,却在第二日被验出了前一天晚上欢好过的痕迹!
而且当日有人看到他进了你的房间,还有证人听到你房中当晚有争吵之声,多次提到“钱”字,接着便有落水之声。这分明是你与有宁兄欢好后狮子大开口,有宁兄拿不出,便被你杀害!”
如意摇着头,百口莫辩,只能不停的向陆其珅磕头。
“你判案还是本官判案?不然位置给你坐?”陆其珅见此人短短几句话便惹得群情激愤,心中不快。
断案要看证据,而不是搬弄唇舌鼓动人心。
那同窗却梗着脖子跟陆其珅硬顶:“正是因为大人判案,才会今日又过一次堂!”
陆其珅冷笑一声:“那请这位怀才不遇的大人来指教指教本官?
疑点一,袁有宁死于胸口利刃,发现尸体时,利刃依旧插在他身上。本官检查伤口,发现利刃正卡在
两条肋骨之间,骨上有明显划痕。请问如意一介女流,如何有力气以这种手法杀人?甚至手上没有半点儿伤?”
“这…”
“疑点二,本官再次确认过证人口供,证人说的是袁有宁当晚向如意房间那边去,并没有亲眼看到他进了如意的房间。袁有宁的钱袋在她的房间,只能说拿着袁有宁钱袋的人去过她的房间,这个人可能是袁有宁,也可能不是。
根据证词,被告房内人若真是袁有宁,那争吵声和落水声便说明被告的房间是案发现场,可被告房间的窗户因长年风吹日晒,又潮湿,窗户框用手都能搓下来木头渣,被告将尸体从窗户推出去,必定会留下摩擦的痕迹,可是没有。只有一个脚踩的痕迹,可见当晚是有人自己跳出去的。袁有宁口鼻内没有泥沙,是落河前便身亡,一个死人怎么自己跳河呢?”
“那当日与这妓子有苟且的是何人?她为何不说?”袁有宁同窗连忙发问。
听此言,众人齐齐看向如意。
如意低着头,不说话。
陆其珅看着如意,迟迟等不到她回答。
袁有宁的同窗挺直了腰板:“只要她说出来,那就是有了人证,她可直接撇清关系。为何不说?这不是有鬼还能是什么?”
陆其珅轻笑,起身踱步到堂下,站到如意面前:“她不愿意说,当然是有缘由。本官作为通判,能够因为她不愿意开口,便给她定罪吗?”
“这位秀才,你考科举,是想做这样的官吏吗?”
袁有宁的同窗们愣住。
“作为手握权力的大周官员,本官此刻该做的,难道不是寻找其他的证据吗?如果证据不足以串联成线,完全的证明凶手就是她,本官能因为她的身份,便草率断案吗?”
陆其珅看向周围所有人,突然抽出身边捕快的佩刀,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砍向如意。
众人震惊,有人甚至吓得闭上了眼。
如意也吓得僵住了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放大的瞳孔倒映着闪烁寒光的刀刃离她越来越近。
刀刃将将在如意脖子边停住,削下她的一屡落发。
“大…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连袁有宁的同窗朋友们都吓住,说话都破了音。
陆其珅把刀插回捕快腰间的刀鞘,拍了拍手:“本官这手心儿也是一层汗,若是一个手滑,如意这条命还真不一定在。”
如意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发起抖,额头上挂着冷汗。
“女子不一定没有把刀这样插进别人胸口的手劲儿,不一定没有举着一个成年男子扔出窗户的力气。若真是武艺高强者,手上极有可能不会留伤,窗户也能够做到不留痕迹。”
“所以本官试了一试,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但凡有些身手的,都会反射性的躲避,甚至反击。”
陆其珅摊手:“事实摆在眼前,如意确无杀人抛尸的能力。那有没有可能是她有同伙呢?”
“不乏有这种可能啊!可是看到袁有宁前往如意房间方向的证人甲刚看完烟花,听到如意房间有争吵声和落水声的证人乙也能听到烟花声。如此一来,如意姑娘房内人离开后袁有宁才可能来,而这位爱听墙角的证人,并没有在落水声后听到如意房内再有任何动静。再之后,勾栏院的妈妈便去见了如意。”
“以放烟花的时间为准,如意恰恰和袁有宁消失的时间错开。她的房间,绝不是案发现场!”
“她是有疑点,但是她的秘密很明显,与此案无关。”
公堂上鸦雀无声。
陆其珅回到堂上,举起惊堂木:“可还有人有异议?若是没有,本官这案子可就判了。”
“大人!那凶手是何人?”
陆其珅朗声:“本官会继续查下去,定会还死者一个真相!”
众人没了声音。
陆其珅感叹:“若是换成任何人,如此明显的漏洞断不会轻易定罪。可偏偏被告是个妓子,你们心里便提前给她定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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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猥亵她,甚至不曾用偏见猥亵过她!
如意喉咙哽咽,好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