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让你喝茶那就是赏赐,惩罚不能拒绝,赏赐也不能拒绝,不管你实际上到底渴不渴……
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可不敢学着李二陛下的模样端着茶杯溜达,回到书案前,见到徐婕妤聚精会神的写字,便道:“陛下明鉴,微臣忠君爱国,一片赤诚,您可不能听受那些饶蛊惑。”
李二陛下淡然道:“谁忠谁奸,谁贤谁佞,朕自然心中明亮,难不成你以为朕是商纣夏桀一般的昏庸之君?”
房俊忙道:“微臣岂敢有此想法?陛下烛照万里,实乃下臣民之福!只不过吾等臣下愚钝,只知道赏功罚过乃是古今皆然的道理,有时候无法揣测陛下之良苦用心,难免心生惶恐,自乱阵脚。”
你的确什么事儿都心里明镜也似,可偏偏你这唯我独尊的性格使得自己近乎于刚愎,明知道谁对谁错,却总觉得自己身为皇帝就应该口含宪、一言而决,对于所有的阴谋诡计都鄙视之,认定一切尽在自己掌握,无论那些心怀叵测的臣子如何折腾也难逃你的手心。
你想着保全自己所有的儿子,明知道太子一旦被废就难逃一死了之的下场,却依旧铁了心的易储,即便为此甚至废了不少心血,做了诸多谋划,结果前脚咽气,后脚你的那些个儿子就被上位的李治几乎杀了个干干净净……
刚愎,或许是李二陛下唯一的缺点,但是足以致命。
李二陛下剑眉微蹙,深深的看了房俊一眼,有些意会到了房俊言语中隐含的意思。
却并未喝叱,更未反驳,只是将目光投注到书案之上的宣纸,看着一个个秀丽婉约的字在毛笔之下跃然而出。
半晌,徐婕妤才提腕停笔,将毛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轻轻吐出口气,盈盈起身,略带得意道:“陛下,此乃臣妾八岁只是顽劣之作,当时父亲让吾试着拟《离骚》作诗,一时间不知深浅,挥笔而就这一首《拟山篇》,也请房驸马品鉴一二,稚嫩之处,不可取笑!”
房俊凝目去看,之间雪白的宣纸上字迹秀丽,一首诗布局严谨:“仰幽岩而流盼,抚桂枝以凝想。将千龄兮此遇,荃何为兮独往……”
房俊赞道:“婕妤才思敏捷,实谋世才女!只可惜身为女儿身,这满腹才华只能寄情于山水之间,未能献策于庙堂之上,实乃陛下之遗憾,大唐之损失!”
这还真不是恭维,一个八岁的女童能够作得出这般对仗严谨、意境悠远的诗作,历朝历代,也得称一声“神童”!
徐婕妤显然很是受用,虽然知道房俊夸大其词,但是这人毕竟被世人称为“才高九斗”的诗词圣手,能够这番褒奖,谁人能不开心?
美滋滋的敛裾施礼,道:“多谢房驸马夸赞,本宫实不敢当!”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有些吃味,蹬着房俊训斥道:“巧言令色,谗言媚上,奸佞之徒!”
房俊一脸窘相,却也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