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于大鲲身畔,将其身躯承托而起的那条天河,浪涌滔滔。大鱼畅快踊跃,出游如箭,向着天门而去。
可就在陈心隐开始奏响琴曲之后,那条天河,竟变得愈发躁动起来,那道道波浪,直冲天际,那清澈无垠的河水之中,忽地腾起了大片白浊的泡沫,由内而外,泡沫越长越大,待升至河流浅表之时,便可听到泡沫迸裂的“噗噗”响声,不绝于耳…
大鲲游于天河,鱼借水势,飞游登天,然而随着琴声悠扬,那天河水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下降,很快地,河水遮不住鱼取,大鲲的背部一隅已然暴露在了河水之外。
琴声不绝,天河水位不停下降,那条大鲲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这番变化,也知晓了造成此等变化的,极有可能便是正在下方抚琴的那名少年郎。
“早知如此,老夫又怎会手下留情,留下如此祸根!”
既已得之那琴那曲的来历,当初的不堪记忆纷至沓来,沉沉塞满了他的心脑,大鲲心中后悔莫及,大兴斩草未除根之叹。
只是纵然懊恼,此时的他俨然已是骑虎难下,那道天门近在眼前,似是触手能及,他势必不能返身撤回,携雷霆之势,先行将陈心隐除去。
若真如此,糜费了来回精神尚属小事一桩,他并不知那道天门将在何时重新隐没,或许只是经此耽搁,他便会以一线之差,使得前功尽弃,那时他纵然将陈心隐杀得一千遍,一万遍,除了发泄几分怒气之外,又能如何?
在触手可及的自在逍遥面前,任何恩怨情仇,都不足以使得这一刻的鲲鹏老祖动容,更不能阻挡他的
脚步,他的执念之深,虽天翻地覆,亦不能动摇。
“太好了,那尾恶鱼没了天河依托,看他还如何游动。”
白芜冰眼睁睁地看着水落鱼出,大鲲去势骤缓,他在急怒之下,将鱼尾拍得越猛,就越要落在空处,事倍功半。
“哼,老夫好心放过你等,就此远遁,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下去,可你等却不知好歹,非要来与我作对,真是可笑可笑…”
大鲲微一吐息,便是声震云霄,能传百千里,白芜冰只觉耳边轰隆隆一阵巨响,连忙侧身一闪,护在正沉心抚琴的陈心隐身前,为他护法。
此时的鲲鹏老祖,已由水落之初的惊骇复归于沉稳,他的眼光何等毒辣,已然看出了陈心隐所奏出的《逍遥鲲鹏卷》,与早年之前那人所奏之曲,差距依然不小。
这其中的差别,不在于对于乐理的理解之上,更不在于琴艺手法的高下,而在于抚琴之人的心境修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