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和实在无法想象,谢景明捏着针绣花的样子。
那样孤傲的男人,提笔握剑,饮血沙场,光凭一个名字就足可震慑敌军的人,居然……绣花?
绣法看着好眼熟,她那条细花罗裙裙摆处的桃花,和手上这件一模一样。
春燕说,"舅老爷那里有个针工极其出色的老妈妈"。
啐,什么老妈妈!
还有那件腰身极其合适的裙子,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注意自己了?
顾春和有些证楞,
"姑娘?"安然小声提醒,"小心着凉。"
手里的衣服肯定在他掌心反复停留过,一想起两人方才在门口做的事,顾春和就不太好意思往身上套了。
可再不愿意穿,也得穿,外面雷电交鸣,大雨滂沱的,总不能让春燕冒雨给她送件衣服。
那也太矫情了。
安然眨眨眼,顾娘子怎么啦?盯着衣服一会笑,一会叹气的,别别扭扭,要穿不穿,好奇怪哦。
还有,她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印子是啥?
安然强硬地把内心某个想法摁下去,"顾娘子,等雨小点您再走,如果有人问,就说兰妈妈留您抄录古籍。"
顾春和应了,出来时却不见谢景明,兰妈妈说去了政事堂。
"这都什么时辰了!"安然咋舌,还让不让人下衙,那帮糟老头子嘴上不说,心里又要骂街喽。
雷声阵阵,扯天扯地的大雨将天地搅得一片迷蒙混沌。
政事堂,谢景明和太子谢元祐左右而坐,当中隔着一个条案,颇有点泾渭分明的意味。
二人年纪相仿,相貌也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谢景明给人感觉像利剑,未出鞘就已感觉到森森冷意。谢元祐则更宽和,无怪乎有朝臣称太子有"仁者"之相。
但现在,仁者也忍不住了。
谢元祐道∶"青苗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确保农民能度过灾荒年,即便偶有瑕疵。也是极个别的官吏弄权。按文御史所说竟成了祸国殃民的举措?"
一名年轻的官员微微一欠身,"太子容禀,下官并没有指责青苗法,这条法令是好的,但缺乏监管,许多官员强制给农民摊派借款,利息高达四成,本金利息加起来利滚利,春天借一百贯贯钱,秋天要还几百贯甚至上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