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周围的寝室一到晚上就闹腾得很,也没能睡个好觉。尤其是隔壁的夫妻房,那种诱惑的声音,让单身没对象的他们,听着心里都痒痒…
没办法,这就是工地,很多人的隐私都不能完全被保护。
工地还没有忙起来,不过,像这样休闲的日子不会太久。景腾佐慵懒地躺在床上,枕着双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铺的床板,若有所思…
像这样的“如果”,他时常假象:如果四年前没有放弃读大学,那现在自己睡的肯定是青阳大学的寝室了。
现在回想起来,时间过得还真快,白驹过隙一眨眼四年,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的青阳市——那个放弃了读大学,直到现在都让自己遗憾的青阳市。
2011年6月高中毕业后,为了弥补心里那不甘心的遗憾,看一下考上的重点大学何般模样,买了一张车票就独自来了青阳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做起了农民工…
四年间,在闹市区房建项目中做过钢筋工、架子工;在深山老林的高速路项目中,又做过一段时间木工和瓦工,年纪轻轻,手上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如今阴差阳错又回到了青阳市继续打工,参与修建地铁s线第五标段,真的不知道现在的青阳大学又会有哪般变化?
其实,说起当年高考,弟弟和他一样都考上了青阳大学。只是…只是…景腾佐作为哥哥,心疼劳累的父母,果断放弃了读大学,而是默默无闻成了农民工,走出了街坊领居关注的视野,很多人都替他惋惜,他又何尝不觉得可惜?
以前的事情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如今,景腾佐最不希望的是,在地铁s线看到学土木工程的弟弟景腾佑,在景腾佑没有落实工作之前,景腾佐都会时不时去想这个问题:如果弟弟以项目部管理员的身份站在他这个农民工哥哥的面前,又该怎么去交流?
项目部正在筹建,寝室还没有划分出来,哪个寝室有空床,就让新来的农工民见缝插针一样住进去,作业班组没有划分,早晚班也没有划分,只是先找个
住的地方而已。
其他的农民工趁着闲暇,要不出去买些东西,要不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围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侃起了大山…
景腾佐堵在待在寝室,只想着清静一会儿。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免得后面乱七八糟堆在一起像个猪圈。
上次那件抢来的粉红色t恤,在景腾佐的衣服堆里想着很显眼,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猜就知道是个可爱的女生…
门“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景腾佐停下手上的活儿,回头一看,又是一个新来的室友。
“大哥你好,林老板让我来这里找张空床位。”一头黄色齐耳短发的年轻人站在了门口,弓着腰驮着背上的行李,面色蜡黄,手里还拎着行李。似乎只有景腾佐答应后,他才会进这个寝室。
“这里面有两张空床,你随便挑一张吧,”景腾佐把行李箱推进了床底,起身去帮年轻人,“下铺睡人,上铺和床底放可以放自己的行李。这只是暂时的,后面还要根据工种、早晚班重分寝室的,你注意好
自己的财物。”
“哦,好的。”二嘎子点点头,眼神一直躲闪着景腾佐,不好意思直视。一身汗臭味,还没来得及洗漱,拿出像砖块一样的手机,用听不懂的家乡话给家人报了平安。
身为农民工的景腾佐,像其他老农民工一样,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家乡又是哪里的?做工几年了?多大了?
打工四年的景腾佐经历过,心里也明白,工地上的人际关系都是一次性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大家都是为了挣钱,哪来的感情?这个工地认识的人,下个工地多半是见不到了,也就没必要真情实意地去结交朋友,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大哥,你叫我二嘎子就好,我是架子工,1992年出生的,做工已经4年多了…”二嘎子怯生生地说道,还在打量着站在身边的景腾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