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向往

丑时正浓，见杭州路与建德路交界处一小山丘下，任秋歌与吕宁还有一众弟兄正于路旁生火取暖。任秋歌一行自出大都以来，几乎每天都是披星戴月，夜以继日地赶路。此番事出紧急，旅途更是追风掣电，可谓受尽了风寒，还少有饱腹之感。但任秋歌脸容还是那般坚韧，不现一丝疲态。倒是本上了年纪的吕宁看着比先前苍老些，风霜雨雪最是催人残…

吕宁吃过干粮后，拿起酒葫芦贴近嘴边喝了几口，后怕贪饮误事便挂回腰间，当作暖暖就得了。适时，见他伸出双手于火前，缓声问道：“秋歌，见你这几日愁绪烦多，定与这次使命有关吧！话说，脱里与贺喜格这般急着要你我赶去杭州，究竟何事？”

因为此事关系老朋友李玉白安危，故而任秋歌才愁容尽显，见吕宁几番相问，也瞒不了多久，这时终于肯直说，“脱里他俩来信说，于杭州城里发现了冯烛伊与其同伙现身，说此番定要将其一众擒住。”

冯烛伊认识的人，除了李玉白恐怕是难寻其二了。吕宁顿悟，疑道：“秋歌是担心其同伙中会有李少侠？”

任秋歌点了点头，叹道：“是啊…我与李玉白也算是朋友之交！若要与之为敌，当非我愿…”

吕宁似觉事情不止这般，凝重道：“若只是为了对付冯烛伊几人，自然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定然还有其他要事…”

任秋歌赞笑道：“吕叔果是深谋远虑！确实还有一些机要之事，不过等见了面才知晓。”

闻言，吕宁更为忧心了，“弟兄们连新元佳节，都不得与父母妻儿团聚！希望不要有什么大事才好…”

任秋歌劝慰道：“不出两天，我等就可抵达杭州了，届时再作打算吧！”

吕宁强笑了笑，不曾说话。

两人不远处，野草密集间。隐隐见有一健硕的身影微晃，他闻任秋歌两人谈话后，一时沉静，心谙道：“李玉白与冯烛伊现身于杭州？借此机会不但可以一

雪前耻，或许还能谋得一官半职。到那时，昔日龌蹉何足忧虑？”

这人不仅与李玉白、冯烛伊积有旧怨，还对名利如此渴求，也就只有陈永存了。此刻，他望着夜空一轮明月，似在祈祷，也似在回顾旧往。

此时杭州城里，星灯惟寥寥几盏。随探一楼阁，见郦棂早已束下衣带，但迟迟不肯入眠，身穿简装来回顾步，似笑嫣然，确又不曾似。辗转裴回窗栏前，轻捻团扇悠悠，蛾眉曼睩静哗霜寒，朱唇懒懒浅吟，现雪齿齐亮，“昭昭素明月，辉光烛我床…”不由莞尔一笑，不舍莲步轻移，明眸流转，“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言罢，婉婉望着星河，竟忆起陈歉落水时的模样，旋即掩住了窗纱，仿似怕月色打扰到思绪。

城北谢铁住处，所有人都已睡下了。惟见冯烛伊仍立于客厅前，盼着李玉白安然归来。坐立不安，来回顾步间，终见他越梁而下，冁然道：“总算回来了！于岭那小子可有跟来？”

李玉白似乎仍在留恋方才的切磋，赞叹道：“于岭不愧为一方闻人侠士，若不是他有意放我离去，恐难全身而退。”

“那小子竟然如此神勇？”惊叹后，冯烛伊旋即心谙有理，好歹于岭也是刘鹏君最为信任的人之一，话锋一转，再问道：“你方才故意引其较量，是否想声东击西？”

“当然了！”见李玉白不曾多想，便叹气道：“这院落中之友人无不身陷险境，自然要尽力保得他们平安出城！”语落，不由看向泠泠月色。

冯烛伊如今沦落这般境地，虽偶觉苦楚，但不曾后悔一丝。一个欺压百姓的官，算什么官？理当杀之拂衣去，方能解恨！望着冷漠的月色，忆起了过往，似乎很想让人知，浅浅道：“李少侠，你似乎不曾听过我的过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