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不知我们到了何地界?”方甫梅于沉闷颠簸的车厢里,似感天色朦胧。无心翻阅医书,便轻拨帘纱,探身而出,特意递给李玉白一个果子,“这是小梅半道摘的果子,师兄尝尝吧!”
本在浅睡的青雪这时悠然转醒,见眼前有些昏暗,也缓缓起身而出,好让自己透透气。
“谢过师妹!”依旧是容光焕发的李玉白接过果子,淡笑道:“方才马公子告知,若按照此般速度,不出一柱香便可抵达吉州城内!”
“我们真到庐陵了?”闻言,方甫梅顿时喜出望外,秀美的脸上泛起了无限遐想,“宋人有言:问庐陵、米作何价。棠阴又绿今夏…吉州自古便被誉为福地,今晚总算可以大开眼界了!”
青雪淡淡地笑,不曾言语,毅然也是期待万分。
如此天真烂漫的笑容,李玉白不禁想起了独处家中
的李玉梅,此时定是百般无聊,愤然仗剑。念此,由衷地自觉一笑,“适才发现师妹和玉梅还真挺像的,怪不得妳们两见面就能吵架!”
青雪早就有所念想了,借此对方甫梅掩唇一笑道:“妳比人家玉梅几乎大上四岁,就不可以让着点?”
闻言,方甫梅不但没有愤然反驳,反而脸容神伤,喃喃道:“一路风尘仆仆,我们外出已有十余天了!玉梅那丫头定是很寂寞吧?也不知师傅可否安好?”
方甫梅这般情真意切,李玉白收之眼底,铭感于心,亦替师傅感到无比欣慰,转念一笑,“师妹放心,我们一定可以赶回去过年的!”
“但愿吧…”方甫梅自从出发之时起,便预感此番远行会遇困难险阻,只是不敢多说,心中只能祈祷。
果真如马先华所言,车马晃悠着便真到了吉州城门口,方甫梅看着宏伟高峻的城墙,闻着歌楼飞声袅袅,可谓望眼欲穿,“青雪姐姐妳看,我们真到吉州城了!”
青雪亦是惊喜若狂,笑赞道:“古之福地,真乃名
不虚传啊!”
预防贼寇流氓入城生事,晚间的守卫自会比白天严谨些。陈歉与马先华客气地道明了身份,加上暗地里给了不少好处,适才得以畅通无阻。
此际,李玉白等人刚进城门,便传来守卫的大声叫喝,“小姑娘到底何许人也?入夜时分,何故行之匆匆?”
“本女侠从远方南海滨城而来,要从此城借宿!”那年轻的女子杨杨眉眼,傲气道:“怎么?难不成你俩不让我进去?”
“哎呦呦…”其中一守卫怒气道:“本来见妳年纪尚小,不忍刁难。妳倒好,竟频频无礼造次,爷今天就不让妳过去了!哼…”
“你…你们欺人太甚!”那女子气得频频踱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往城内高呼,“哥哥…哥哥!玉梅在这呢!”
“心中为何忽然丝丝牵动?”或许兄妹心意相通,此中话语未曾入耳便牵住了李玉白,似乎拉着他往回
走。跟随心声,吩咐其他人在原地等候,他与陈歉焦急地往城门赶去。待到城门之时,果见是飞扬跋扈的李玉梅,当下惊奇又担忧。
“哥哥!”李玉梅终见两人赶来,旋即转怒为喜,芊芊柔荑指了指俩守卫,“他们出口伤人在先,还不让玉梅进城,真是可恶至极!”
人生地不熟,不宜生事。陈歉心谙只能理让三分,继而又从袖中拿出几两银子,递给了两人,深深一揖,“这位姑娘是我们的伙伴,若她年少不懂事顶撞了两位。在下替她向二位道歉,恳请兄弟海涵,放我们过去!”
“马上要关城门了,快些进去吧!”那两个城卫收到了好处,自然会有好脸色,此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此时,擅自离家的李玉梅颔首不敢言,只是静静地跟在身后。李玉白也是不说一语,再三细想,批评也是毫无意义,喃喃问道:“玉梅,妳是否一开始便跟在我们身后了?娘亲可否知晓?”
见此,陈歉心中欢笑,却不曾显露。
李玉梅转过头,吞吐道:“出发前特意留了信条,我想爹爹和娘亲早就看到了…”
李玉白脸带忧愁,淡道:“娘亲身体向来欠佳,平日里又时刻牵挂着妳,此番定会让她夜不能寐啊!”
陈歉拍了拍李玉白肩膀,劝慰道:“既然我等已到吉州,不出十日亦可抵达黄州。当下若让玉梅姑娘原路返回,人身安全也不能保障,不如就随我等一同求个心安!”
李玉梅立即佯装可怜,附和道:“陈歉说得没错,哥哥没理由让玉梅自个回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李玉白也别无他法,宠溺地笑道:“今夜之行径,绝无下次!”此刻,李玉白脑海涌现了那夜请别的流光,母亲平静如水的话语里,全是人间离情,意恐迟迟归。念想过后,心谙道:“娘亲,爹爹!此刻玉白多么希望你们能感应儿子心中所想,我定会带玉梅平安归来的!”
“我就知道哥哥对玉梅最好了!”李玉梅一派欢天喜,拉着沉默不语的李玉白进城了。
方甫梅一见来人竟是死对头,惊奇间自不忘了数落,“原来真是妳这丫头,怪不得有这么大的嗓门!”
李玉梅脸不改色,笑道:“本女侠今天高兴,不与妳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