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贼(8)
灯烛映月之夜,清晰可见冯瑶月面红耳赤,暗暗回视,颔首柔笑,“这般靠近是为何呀?这月寒星冷,若让他人看见可多难为情!”
“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谢铁轻轻诉说,笑意很淡很淡,“那日一见,妳我仿似已被月老牵了红线般奇妙!”
“你一惯花花心肠,岂知那句是真假?”冯瑶月双颊晕红似花,幸得月夜帮她装点修饰,只闻娇羞的喘息声。
“我谢某生来便尝尽人间苦楚,早不识天高地厚。唯独对妳,我绝不敢违心欺言!”语落,谢铁见她频频忸怩,只好后退,保持原来的距离,“呃…”一声笑叹,望向夜空盈盈洒洒的流萤,有意无意地道:“若妳不嫌弃我穷困潦倒,等码头失窃一事告落,我便娶妳!”很怕冯瑶月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谢铁脸上陡然蹙眉而发烫。
闻言,冯瑶月虽铭感五内,却不慌质疑道:“娶
我?你与我已有十余年不见,你可闻我历尽了多少沧桑?况且你只比我年长一岁,又可知我为何迟迟未嫁?”
“我长年留恋花丛,只为借酒浇愁,却从不做越轨之事。”谢铁模样毅然,开诚布公地直视她,明显有些害急了,“无论妳过去如何!对妳定不离不弃!”眼光灼灼,言词凿凿,惹得冯瑶月无处可躲。
“谢公子不可一世!自不必出于一时心热,怜悯我区区残衣旧容。”冯瑶月见他方寸微乱,想必也是动了真情,但忽如其来的十里红妆,怅然若失得可怕,“我并非你所想般单纯柔弱,我曾为了目的而不惜牺牲一切,包括我的灵魂…”
猝不及防,谢铁再次把她搂紧,殊不知内心已是愁肠千转,哽咽道:“满目山河空远,落花更伤春。怜取眼前人。谢铁乃一自私之人,自诩文武风骚,却没有半分心怀天下的壮志,但至少也懂得包容与自知!”
“你可知我父亲是如何死去的吗?”冯瑶月无力挣扎,依靠在谢铁的肩上,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勇气,
方能打开尘封的旧事,明亮的眼珠充满恐惧与仇恨,直勾勾的怒视着黑夜,“父亲长年苦读,精通百家理学,区区乡试自然易如探囊取物。故而九岁那年,父亲终下决定,带我举家迁至大都,一心想通过科举来实现胸中抱负。离开那天本想与你道别,却迟迟不见你踪影…”言及此处,仿似语带幽怨。
那日,她又如何得知。谢铁暗自躲在一远处,欲泪看别的落寞。
冯瑶月似乎有意不让谢铁看到面露狰狞的自己,即使对方不再施力,仍任由彼此的身姿紧贴,“我与父亲跋山涉水,历经几月的波折,终于如愿以偿到达大都。但人生地不熟,加之钱财散尽,一时竟连栖身之地也不曾有着落。幸得当时机缘巧合之下,一位姓刘的公子很是欣赏父亲的才华,不嫌我父女贫贱,反而与父亲成了好友,并解了我俩财物之急!”
“姓刘的公子?”谢铁将冯瑶月推至身前,见她神情恍惚,但亦算清醒,便轻声问道:“不知这位好心人有何过人之处?竟如此侠义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