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各艘船上的看客,唯恐天下不乱,挥舞着手臂,高声煽风点火,仿佛双方只要打起来,自己就能赚到大便宜一般。
“他说,是我们提出夜这,才导致他的未婚妻受辱。他要跟侮辱他未婚妻的人决斗。如果咱们是个当中还有男人,就出来跟他决斗。如果没有,就把船和船上的货物都给他,咱们自己滚蛋!”朴七扭过头,将
所有听到的信息转换成大明官话,“至于其余船上的人,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给矮胖子加油!”
“就他?”顾君恩将手按在剑柄上,满脸不屑地主动请缨,“老板,我是护卫。你们歇着,我去给他一个教训!”
“顾管事且慢。”不等李彤表态,张维善已经大声阻止。随即,又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他既是来找我,就该由我去。”
“我跟你一起去。”生怕好友遇险,刘继业想了想,也毫不犹豫跟着往前走。
他相信张维善的身手,绝非眼前那个愚蠢的矮胖子能比。若是双方真的可以用决斗来解决麻烦,他当然欢迎之至。可日本人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难保输
了后,会使盘外招。因此他自己必须拎着两支短铳跟上去,随时以备不测!
“大伙都做好准备,就当是在三年之前!”李彤与刘继业一样,相信上过战场的张维善绝对不可能输给一个只懂得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短时间内,也拿不出比决斗更好的解决方案。因此,快速让开道路,扭过头,冲着张树、李盛等人小声吩咐。
“明白!”张树、李盛等人重重点头,随即拔刀的拔刀,举枪的举枪,替张维善压阵。只要对方的同伙敢于一拥而上,就立刻还以颜色。
“けっとう!けっとう!”
“けっとう!けっとう!”
“けっとう!けっとう!”
…
四下里,叫喊声宛若雷动。附近所有船只上的闲人,都跑到了甲板上。挥手顿足,对即将发生的流血事件翘首以盼。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出来一阵悠长的海螺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犹如寒冬腊月时的海风,直接吹进了所有人的心底。
“姐夫快回来,倭寇又来了帮手!”王二丫拎着双刀,从船上一跃而下,冲着李彤高声示警。
“守义,永贵,后退!”再也顾不上掩饰身份,李彤果断下令。紧跟着,举起佩刀,快步前冲,“其他人,跟我去把他们两个接回来。大伙一起上船!”
“张老板,刘老板,这边!”张树、李盛等人,
一拥而上。将张维善和刘继业包围起来,然后用刀指着对面被吓得手足无措的黑胖子及其同伙,缓步后退。
大伙儿久经沙场,彼此之间配合默契,绝非一群纨绔子弟能够阻拦。不多时,就全都通过跳板退上了沙船。举目向码头上再看,只见一哨人马如飞赶至,马背上的日本武士,个个身披铠甲,手提兵器,杀气腾腾!
“点香,装弹,听将军命令!”周建良在船上低声吩咐,炮手们立刻将佛香点燃,将散弹填入炮膛。只待李彤一声令下,就拉开炮窗,将岸上轰个血流成河。
然而,李彤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嘴巴
里,也没有发出任何作战的命令。
大伙迟疑地向岸上看去,只见刚刚如飞而至的日本武士们,全都将武器收了起来,翻身跳下了马背。带领他们的朝长家老,则对着前来闹事的黑胖子大声叱骂。而那黑胖子显然不服,挥舞着倭刀,大声抗辩。一边叽里呱啦地叫嚷,一边还不停拿眼睛朝船上扫。
“朝长家老,是这小子的父亲,也是那个叫光子的女人的父亲。”朴七竖起耳朵,一边倾听,一边大声翻译。“他说一切都是他的决定,不准黑胖子闹事。”
“他们不是未婚夫妻么,怎么又成了兄妹?!”李彤听得满头雾水,皱着眉头追问,“你没听错吧!”
“日本人都是禽兽,好像兄妹结婚非常普遍。或者,是童养媳!”能羞辱日本人的时候,朴七坚决不放过。撇起嘴巴,快速解释。“对,就是童养媳。黑胖子在抗议,说他父亲眼里只有大村家主,没有…”
“八嘎!”一声日本国骂忽然打断了他的翻译,朝长家老扬起手臂,将自己的儿子抽出三尺远。然后似乎还不解恨,又重重一脚踹了上去,令其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宛若乌龟翻盖儿。
紧跟着,又是一声令下。随他前来的武士们一拥而上,将黑胖子及黑胖子的同伙,收缴了武器,全都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