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别怕,他们鸟铳装填很慢,他要很久才能打下一轮!”知道自家袍泽严重缺乏训练,斥候小旗车立扯开嗓子,大声提醒。
谁都知道鸟铳装填慢,并且威力越大的鸟铳,需要的火药越多,射击间隔的时间越长。但是,在场的义军和百姓,却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在倭寇手里鸟铳装填完成之前翻过冰墙。所以,任车立喊得再大声,都无人肯听。
“蠢货,你不会从墙内搭把手么?!”通译朴七经历的战斗次数多了,经验越来越丰富,头脑也越来越灵活。从岸边冲到车立背后,抬手就是一巴掌,“带着你的人,给外边的人搭把手。无论是绳子,还是棍子,只要能让他们借力就行!”
“绳子,绳子—”斥候小旗车立闻听,立刻停止了毫无意义地喊叫,弯腰从脚下抄起一根草绳,直接甩过了墙头,“拉紧,我扯你们进来!”
“抓绳子!”“抓住扁担!”“抓住镐头把儿!”“把手给我!”…
周围的朝鲜义军和大明兵卒见样学样,也纷纷对墙外凿冰的义军和百姓施以援手。很快,就将第一批人拉过了墙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重新装填完毕的倭寇精锐铁炮手,再度发起了攒射。两名刚刚爬到一半儿的义军后背中弹,半边身体被打了个稀烂。
其余被封在冰墙外的义军和百姓们,吓得两腿发软,脸色惨白。却不敢停下来等死,继续拉住城内丢下来的草绳,扁担、镐把儿等物,加速翻墙逃命。
“手里有魔神铳的,都给我上来!”张维善可不是一个光挨打不还手的主儿,见倭寇的精锐铁炮手们气焰如此嚣张,立刻蹲在岸上的冰墙后调兵遣将。
他的话音未落,刚刚返回寨内,连气都没顾得上喘
均匀的刘继业,已经带着麾下所有正副百总、总旗,狂奔而至。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一支巨大的魔神铳。
虽然只有十来支,远少于外面倭寇手中的数量。但是,大伙脸上,却毫无惧色。来到冰墙下后,立刻寻找有利位置,将魔神铳架了上去。
恰好有七八十名倭寇铁炮手看到了便宜,仗着自家精锐的掩护,悄悄地摸到距离冰墙五十余步位置。刘继业在墙内看得真切,果断调整目标,将照门、准心和一名倭寇足轻头的胸口,连成直线。(注4:明代鸟铳,已经具备现代步枪的基本瞄准构造,准星称为准心,照门即现在的照门。)
鸟嘴状的衔口迅速下压,将点火绳塞进药锅。药锅里的引药被点燃,瞬间冒起一团白烟。紧跟着,铳身猛地晃,声如霹雳。一枚重达一两八钱的弹丸,呼啸而出。将对面的足轻头的整个脑袋,打了个四分五裂。
“砰、砰、砰…”老何等百户手中的魔神铳,也
相继开火。其中大多数瞄得都是刚刚摸到距离冰墙五十步上下的普通倭寇铁炮手,也有两三支瞄向了更远处的倭寇精锐。
惨叫声接连而起,正准备向城头发动偷袭的倭寇铁炮手们,被打翻了四五个,死相惨不忍睹。周围没有中弹的铁炮手被吓得亡魂大冒,也不管附近有没有人督战,倒拖着武器,仓皇后退。
“砰、砰、砰…”正在攻击朝鲜义军和百姓的倭寇精锐铁炮手们,立刻调转铳口,用手里的重型铁炮,与刘继业、老何等人展开了对轰。
双方隔着八十余步远,射出的弹丸都没什么准头。但是,一方凭借手里的重型铁炮多,另外一方凭借有冰墙保护,倒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外边的人全都拉进来!”朴七终于松了一口气,仗着自己背后有李彤撑腰,扯开嗓子,冲着河面上的所有朝鲜人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