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就是上将军!”猜到两
个“生瓜蛋子”,肯定适应不了自家上司的说话方式,千总顾君恩在旁边笑着补充。“祖帅的意思是,能够用我们这七八百号,换掉两千倭寇和四千多女直狗贼,你无论怎么做,都是应该。不用担心我们分不清好歹,怪你们心狠手辣。”
“当然,能光烧死倭寇和女直人,不殃及自己人,更好!”祖承训笑着补充了一句,随即主动向二人拱手,“老夫祖承训,与麾下弟兄,多谢二位恩公舍命相救!”
“折杀了,折杀了!”李彤和张维善即便再心高气傲,也没胆子受一个副总兵的见礼。双双跳下坐骑,长揖到地,“末将选锋营左部千总李彤(付千总张维善),奉命接应来迟,还请祖帅恕罪!”
“两位恩公客气了,祖某脸皮再厚,也不敢怪罪恩公!”祖承训坚决不肯受礼,侧身让开,然后翻身跳下坐骑,将二人的胳膊接连托起,“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周围还到处都是敌军。你们两个敢来,就已经难得。更何况,前几日在太白山上,是祖某故意
避开了你们!”
“那天真的是您?”李彤和张维善虽然早已猜到自己可能曾经跟祖承训擦肩而过,听了对方主动承认,依旧大吃一惊。
“是我,是我!”祖承训虽然宦海沉浮多年,身上却依旧保留着武夫的率直,笑了笑,用力点头。“只是当时连老夫自己都不相信,居然还有人敢冒着被倭寇围攻的风险,前来救援老夫而已。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如果当初老夫就跟你们合兵一处。今天,你们就肯定跟老夫一道被倭寇、朝奸和女直野人三路围攻,根本找不到机会放火,更没办法帮老夫反败为胜了!”
“祖帅言重了。其实刚才没有那把大火,您老也能稳操胜券!”初来乍到,不了解对方脾性,李彤不敢过分贪功,笑了笑,轻轻摆手。
“你这生瓜蛋子好不爽快。救命之恩,难道你还让祖某厚着脸皮不认账?!”祖承训把眼睛一瞪,大声呵斥。“祖某跟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谁敢贪了祖某
的功劳,祖某敢拿刀子跟他当场拼命。哪会像你这般,虚情假意?!”
“这…”李彤被说得脸色发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张维善性子比他豪爽,见祖承训的表情不像作伪,便拱起手,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们俩虚情假意,而是当初放火之时,真的只打算吓唬女直人和倭寇一番,给祖帅您制造机会,带着弟兄们脱身。没想到,旷野里的大火一烧起来就失去了控制,更没想到火助风威!”
“那说明你们两个小子都是福将,没想立的功劳,也能立下。”祖承训非常喜欢张维善身上这股坦率劲儿,笑了笑,忽然大声提议。“选锋营左部对吧?你们选锋营的现任主将是谁?让你们两个只带着三十多名弟兄就冒险南下,他脑袋莫非被驴踢过么?亏了你们俩是福将,若是运气差一点儿话,恐怕连太白山都走不到。回去之后,你们两个干脆别跟着他干了,来老夫这儿。参将以下,位置你们随便选!”
“这…”张维善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了,一张方方正正的面孔,瞬间苦成了包子。
“不怕,老夫虽然吃了败仗,但功过肯定能够相抵。你们尽管过来,老夫看谁敢给你们小鞋而穿!”祖承训还以为,张维善是怕惹顶头上司生气,又笑了笑,拍着胸脯保证。
“这?”张维善不禁有些心动,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想清楚,现在就接受对方的邀请,还是找机会跟李彤商量一番再做定夺,有两三名浑身是血的骑兵,已经大叫着冲了过来,“大哥,大哥…”
“承志,你怎么…”祖承训大吃一惊,顾不得再挖别人的墙角,徒步快速迎上。一句话还没等问完,耳畔已经响起了自家族弟的哭声,“大哥,大哥,我对不起,对不起你。金印,金印被倭寇劫走了。张游击,张游击战死,其他弟兄为了掩护我脱身,也,也阵亡过半!”
“胡说,倭寇刚才被老子杀了个落花流水,你怎么还能遇到倭寇?”祖承训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体晃了晃,用手扶住了跟上来的顾君恩肩膀。
“是,是一伙倭寇斥候。带头的会说大明官话,自称叫什么小野成幸!”祖承志滚落于马下,扶地痛哭,“他说,您要是有本事,就尽管带着兵马去追他。他说,他叫嚣说会保证叫您,叫追兵个个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