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么,时间,作案动机,都对得上!”严锋瞟了王福瑞一眼,对此人的啰嗦很是不屑,“贤弟只要派人把他们拘进府衙内,吓唬一番,肯定就能水落石出!”
“严兄,小弟这边断案子,可不像先前驳回底下人所做结论那么简单。”王福瑞闻听,立刻苦笑不得地摇头,“驳回底下人所做结论,小弟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而断案子,却要真凭实据。且不说还有同知、刑房典吏,以及若干同僚子在旁边看着,单纯那两个人头上的贡生功名,小弟也不能随便就拘他们前来问话。当然,如果严兄手里拿着真凭实据,就另说了。小弟即便拼着被南京吏部和刑部申斥,也一定替吴举人雪了这灭门之冤!”
话,说得很委婉,也很漂亮。但底线,也亮得非常明白。地方官府断案,不像言官弹劾同僚。言官弹劾同僚,不需要凭据,风闻奏事就行了,这是大明太祖给他们的权力,后世皇帝即便气个半死,也不敢擅自更改。而地方官断案,自古以来就得讲究人证物证确凿,否则就是蓄意栽赃陷害。一旦留下首尾,当事官员难免会吃不了兜着走!
“贡生算什么功名?”见对方不肯依照自己的指
点行事,严锋心头懊恼,说话声音瞬间转高,“只要你想办成铁案,严某一句话,就让有司剥夺他们的学籍?”
“小弟相信以严兄的本事,夺了他们的学籍,易如反掌!”应天府尹王福瑞听得心中一凛,却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他先前之所以答应严锋,不给两个学子拿着倭寇的头颅邀功领赏的机会,是因为此事对他来说非常简单,且不会落下任何把柄。而凭着严锋一句话,就硬将两个贡生当做杀人的嫌犯拘进府衙审问,却会让他冒上极大的风险。
他跟严锋之间的交情,仅仅是同一年考中的进士,还不在一张榜单上。凭什么要为此人赌上自家前程和好不容易才积累下的官声?
“在此之前,还请严兄体谅王某的难处!”顿了顿,王福瑞压低了声音,迅速补充,“况且严兄可能有所不知,他们两个,也不能算是寻常贡生。一个出
自临淮侯府,另外一个,则还有机会承袭英国公的爵禄。严兄身为御史,可以不惧权贵。可王某这边,却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两位勋贵之后拘进衙门里。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拘时容易。待到不得不放人的时候,可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