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哑然,抱着庄夙走出仙阁,门被眠空关上以后,他在长廊踌躇了一会。怀中孩儿伸出胖乎乎的嫩手揪他发鬓,他无可奈何,只好回自己的阁室。
房内灯火幽暗,他将庄夙放到床榻,垂眼暗思,“今晚该怎么睡啊!”
这样想着,他便行去关了房门。小庄夙四脚朝天倒在床上,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乱揪。长清宽去外袍,坐在床边一边脱靴一边对庄夙正言道:“晚上你可得安静点啊,吵了我清梦,我可就把你扔出去不管了。”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传来说话声:“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家听不懂么?”
房内僻静无比,除了自己还有床上躺着的小人,哪还有其他人影?
长清竖耳细听,疑惑道:“眠空?”
“正是本掌门!”那声音回称,语气似是有些自豪。
长清这回便知是何缘故了。眠空这幼稚老儿,说是闭关清修,这会竟用窃听术偷听房内动静。
所谓窃听术,就是施法者可跟踪旁听任意一人在行经中的声音。譬如眠空本在仙阁闭眼打坐,但耳朵却能清晰听到长清身边的动静,并且能用心语同他交谈。
“你这是为哪般?”长清对着空气说话,脸色更加无耐。
眠空回道:“欸,我还不是怕你照顾不来这孩儿,要是磕着了碰着了咋办,或者你半夜睡着了翻身压坏他了……又或者他哭哭啼啼将你吵的心烦了,你一气之下便将其丢下床不闻不问。看吧,正好让我逮个正着,没想到你的想法更为恶劣,还想丢到外边去,这外面深夜露寒,岂不是要被冻死啊,还有……”
“等等!”长清见眠空喋喋不休,忍不住打断:“既然这样,你何不过来抱他到你那屋去,或者我帮你抱过去也行。”
“那怎么成,我在闭关呢。”
长清长叹一声:“好吧,我绝不会亏待这小子的,定会当做自己亲生的看待,劳烦掌门收了法术,成么?”
“这才像话嘛,希望你言出必行。”话毕之后,没了动静。
长清担心过会又得故技重演,便抬手划去,在床前起了一道屏障,这样一来,便再听不到除屏障内的其他声音。
他铺好被褥,将庄夙抱到里边,摆正他躺着的姿势,替他盖好被子后,自己也缓缓躺下。
小庄夙白天睡足了觉,这会哪有睡意啊。便吮着拇指,瞪圆了眼左右瞧望。
长清见小庄夙不吵不闹,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可谁知才刚入梦,便听见一声啼哭,惊的他从床中坐起。
“小祖宗,能不能别哭啦……”
他抱起庄夙踏下床哄了半天,但无奈手法过于生疏,庄夙完全不买账,哭的直抽抽。他萌生念头,要不我施个法封了他口得了……但是憋着哭声不知会不会给憋坏了啊。
月上柳梢头,这小混账总算止了哭声。长清悄悄把他重新抱回床上,心道,没人打你也没人骂你的,不知你哭甚。但他不敢抱怨出声,怕小混账听见又得哭闹起来。
欸,总算能安然入睡了。这回倒是在梦境中徘徊许久,正梦见自己与诗仙喝酒赏诗期间,突然平地一声雷……
“天呐,他又哭了……”
睁眼坐起,抱着那哇哇啼哭的孩儿也带哭腔道:“我喊你祖宗成么?我哪惹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
无意撇了一眼床单,一摊纹路奇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