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选了一个有阳光的日子,我和沈飞去了一趟海港。
沈飞安排了一艘游艇出海,游艇除了我和他以外,还有一个司机,速度行驶得并不快。
凛冽的海风带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阴了好几天,就今天的阳光最好,天空异常干净,没有灰蒙蒙的雾霾,看得见太阳和白云。
我无比佩服站在游艇甲板的沈飞,长发如墨,身姿卓越,海风吹得他穿的黑色大衣凌空飞舞,好似端立在风中的飘渺仙人。
我想,我很难再忘记这一幕。
太美了。
与他相比,我就是个凡世俗人,裹了厚实的羽绒服坐在游艇里面的软垫上,仍然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架。
游艇开了半个多小时,沈飞吩咐开船的司机停下。离岸边很远了,远远看去,身后的高楼大厦颇像海市蜃楼,前方则是海天一线的美景。
我起身,双脚冻得有些僵硬,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沈飞捧着黑色骨灰盒,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当我走近后,他默不作声地把骨灰盒递给我。
我愣了愣,沈飞眼神微冷,开口就是一句嘲讽:“怎么?你还害怕?还是……嫌恶心?”
都不是。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回想起那天晚上,严清轩说了让我陪他一起的话后,他将我抱起来,狠狠地甩到那张黑色的大床上。
然后,他用了一条皮革狗链套住我了脖子,锁住了我的双手。
我无法挣扎就疯狂地尖叫,哭到眼睛发疼,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耳朵里。
他冰凉的嘴唇从我的额头一直亲到锁骨……
那种感觉好像一条蛇在身上游走,光是想想,我就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他是真的预备带着我一起去死的,手里打火机燃起了一簇小火苗。眼神讳莫如深地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哭什么?你的命是花钱救回来的。”
“你这么疯疯癫癫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反正你本来就不想活了,我给你解脱不好吗?”
我哭哭啼啼,泪眼朦胧地瞪着他。
他双眼发红地俯视我,两只手摸着我的眼尾,指腹轻轻地擦拭着我流出来的眼泪。
“算了,带着你这个累赘,只会脏了我的轮回路。”
他抱我坐起来,突然凉薄地笑了:“对了,有件事我必须得解释下。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哪怕一分一秒都没有。我骗过很多女人,连同父异母的姐姐都骗过,你说她多可笑,居然为了我离婚。还有那个秦宛,那么高傲不可侵犯,我以为多有挑战性,最后还不是哭着想跟我在一起……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太蠢,随随便便相信男人说的话。”
他牵着狗链拉我出去,将我栓在了大门铁栅栏上,拿了一条手帕赌住我的嘴。
然后孑然一身行走在漆黑的夜色中,留给我一个孤傲决然的背影。
“你耍我玩是不是?”沈飞见我迟迟没有伸手骨灰盒,艳丽的脸上呈现阴沉烦燥的情绪。
“没有。”
我摇了摇头。
从他手里拿过骨灰盒,不是特别重,很轻。骨灰盒入手冰冷,我打了一个激灵,险些失手滑落,脑海里在一刹那间浮现出严清轩的身影。
沈飞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语气仍旧很冷,吩咐道:“打开吧。”
我手指微微发抖地打开骨灰盒的盖子。
脑子里想的却是十年前与暴风雨夜晚的那场仿佛恶梦般的相遇。
我和他堪称是一段孽债。
我在恶臭薰人的垃圾堆里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