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两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梦醒后,物事人非,只是脑子里凭白无故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记忆还不完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我一想就犯头疼。
我记得最清楚的仍然是我和严清轩这畜生打了一场歇斯底里的架,在他说完我动手术抽的是我弟骨髓后,我受不了刺激,当场疯了。
这一疯就是整整两年。
沈飞是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亲口告诉我,严清轩已经死了。
我最初是不肯相信的,怀疑沈飞和严清轩这畜生又联合起来欺骗我。
沈飞并没有向我多做解释,他平静地拿出一个黑色骨灰盒,还有几份报纸,报纸上铺天盖地报导了严清轩的死因。
我当场吓懵,难以置信严清轩竟然引火自焚。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真……真死了?
“小榆姐,他最后交代,让你醒了以后,能够把他的骨灰扔进海里。”沈飞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压抑的悲伤,“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我们抽个空到海港去完成严哥生前最后的遗愿。”
“沈飞,你先让我自己冷静几天,我现在记忆很混乱。”
沈飞不满地瞅我,“严哥都已经死了,你还要继续恨他吗?”
他的态度让我很反感,我沉下脸,冷声说:“沈飞,你也说他死了。人死如灯灭,我不用受制于他,自然不会再听他的话。”
“果然是婊子无情。”沈飞恶毒地骂道。
我面不改色,既不否认,也不接话。
“他养了你十年,哪怕你疯了,他都没有抛弃你。你居然连他遗愿都不肯完成……”沈飞顿了顿,“你不值得他对你好!”
我凉薄地笑问:“沈飞,我问你,是我逼他的吗?”
“你——”
沈飞气到表情近乎冷酷,目光宛若如锋利的刀子,仿佛是要将我剥皮挖骨,看一看我究竟有没有心。
“你回答不出来了吧?我来告诉你,我没有。我他妈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他,我救了这个畜生,然后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我活该遭报应!我活该落到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你为什么要让我醒过来?让我一直疯下去不好吗?”
说到最后,我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情绪。
脸色冰冷的沈飞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怕我对严清轩的骨灰不利,他走之前,连骨灰盒一块拿走了。
我安静地坐在床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张我和小树的合照。
行李箱也是沈飞拿给我的,他说是严清轩整理出来交给他的。我相信他这个说法,因为里面确实装着我的东西,也有不属于我的。
我陪严清轩这些年,他送给我的所有首饰都装在了行李箱里,除此以外,还有一张境外的银行卡。
我始终看不懂严清轩这个人,恩怨悔恨纠葛了快十年,他死后,竟然留给我这么大的一笔遗产。
沈飞刚才说,我不值得他对我好。
可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我行事处处小心,卑微无耻地讨好他,我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宠物,整天对他摇尾乞怜,哪怕他发疯打得我半死不活,我也没恨过他,只是打从心底产生了畏惧,毕竟怕疼是人的本能。
即便是惧他如蛇蝎,我也尽心尽力地照顾过他。